就在吟吟納悶之際,隻見風行子突然轉身,把她嚇一跳:“義父,你,你還有什麼事嗎?”他雙眸直視,不禁令吟吟背脊發涼,“義父?”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你要如何,才肯將薛懷殤的話,轉述於我?”
“啊?”吟吟愣在當場,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不是不信麼?”
他眉頭緊蹙,眼角微垂,壓著聲音繼續說道:“唉,為父不是不信幹女兒你,卻是不信那個人。”言語之間眉目之中盡顯蒼涼,“但是,方才我想了一想,卻仍想知他說了什麼。幹女兒,你可否說給我聽呢?”風行子一麵說,一麵往前不著痕跡的移了一步。
吟吟深感不妙,便往後退了一步。
“藍丫頭,你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好處,才肯說麼?”他的眼角微微彎了彎,嘴唇輕輕一抿,似乎在笑,又或者,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隻是這會兒看上去,是真的在笑而已。不過,他這笑顏令人難以直視,也許以前吟吟還會為這番美麗的神情所擾亂心智,但這會兒,她隻想避而遠之,因為實在太過妖邪。
這個神仙似的人物,笑得越美,便越是危險。
其實風行子心中早就有數,他知道吟吟想得到的好處是什麼,隻是有些事,不到最後關頭,是怎麼都不願再提起的。如果能被他渾水摸魚過去,那也是不錯的。
“義父,夠了!”吟吟舉手擋在他麵前,同時道,“你從剛才便將‘苦肉計’,‘笑裏藏刀’‘美人計’都使過一遍,您要再使下去我也招架不住。你想知道薛懷殤說的,並不難,我本來也沒打算隱瞞。”
風行子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女兒。”
“不過,這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正如你說講,要拿東西來換。”
他將臉側到一邊,輕笑一聲,道:“嗬,欲擒故縱嗎?”
吟吟點了點頭:“是滴。”
想來,今次是逃不過的,風行子看著她道:“你與薛懷殤這幾天獨處這麼久,他沒將我過去的事告知你聽嗎?”
“他本來是想說的,知道我喜歡你後,就故意避而不談你的事,也不說他是怎樣成為階下囚,東拉西扯了很多有的沒的。有時候他又不準我去打擾,整整一天就對著紫霄琴發呆,飯也吃,話也不說。”吟吟頓了頓,“他脾氣又不好,我也不敢招他,所以幾天下來,我就隻知道你們兩人是怎麼認識,你們兩人,又是怎麼認識夜嫇月的。”
“他說的沒錯,待你知道真相,便不會,嗬,不會喜歡為父了。為父孤獨一世,若再被藍丫頭你嫌棄,豈不是就太可憐了嗎?難道你想看著為父死後連個幫忙下葬的人都沒有?”風行子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著實令人惻隱,吟吟險些上了他的當。
她連連擺手:“得了吧,哪有這麼誇張,反正這次我不會妥協,您不說就算了。”言罷,吟吟一字一句說道,“我,也,不,會,說。”
風行子笑得越發嫵媚:“幹女兒,你可知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要挾我。”
“凡事皆有例外,習慣就好。”
“你!”風行子麵色一沉,怒道,“藍吟吟,別以為我寵你便不知天高地厚,我叱吒江湖之時,你還未出生呢。膽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早已死的連骨頭都不剩。你這小丫頭片子算什麼,信不信我現在便殺了你?”
吟吟不客氣地回敬:“風弈言,你要是真下得了手,就來。”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竟然直呼其名,還是風行子的曾用名。她咬了咬唇,自知魯莽,卻還是不軟口,“你總說已經忘記過去,不去想它們,但你真的忘了嗎?不,你沒有,你非但沒忘,還將它們鎖在心裏慢慢腐爛。風弈言,我看不起你,你虛偽的外表還不如薛懷殤來得幹淨純粹。”
是的,薛懷殤雖然脾氣暴躁,滿口粗言,卻毫無心機,相比風行子的謹慎篤定,表裏不一,確實要簡單得多。
就見風行子廣袖一擺,吟吟隻感耳垂一陣刺痛,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聽他道:“哼,你給我適可而止,一心想探究他人背後之事的人有什麼資格評論我?你小小年歲不經世俗,與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又豈能明白當年我的苦衷?”他一聲嗤笑,又道,“哦,是了,你甚至都不屬於這個地方。”
吟吟抬手撫了撫耳垂,有點濕潤,她將手拿下來一看,不禁渾身一震,右手中指尖上竟是一滴鮮紅色的血跡。她這才發覺,耳垂之上不斷滲出血珠子來,也不知被何利器所傷,居然遲遲未有多大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