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有趣的人,卻也符合他薛懷殤的口味。
“李太白要是知道他的詩被你改成這般粗俗,恐怕早已從陰曹地府出來將你碎屍萬段。”他一麵笑,一麵上前一步,與吟吟並肩而立,“我先父是黨項族,也就是俗稱的‘色目人’,我的族人大多都是銀發灰眸,不足為奇。隻是到了中原,我就成異族蠻人罷了。”
吟吟對“黨項”這個民族全然不熟,隻是略有耳聞,好像在中學的曆史書上提到過一點兒,卻沒有太多描述。不過,對她來說,是什麼人什麼民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個人本身的人品如何。所以,對他的身世,吟吟並沒打算細究。
其實無需細究便能想象,一個外族人士,發色又異於常人,皇甫焱紫眸亦然,何況他比之更為特別,在中原待著,必然不會受到什麼好的待見。
“二爹,我失眠是因為顧敏敏,你這麼晚不睡,難道準備出去夜探其他地方?”
“爺才沒這麼多閑工夫。”薛懷殤道,“你忘了我當時答應你,要送一幅畫給你嗎?”
“哦!”吟吟頓時來了精神,“畫好了嗎?”
他搖了搖手:“完全沒有靈感,畫了好幾副,都撕掉了。”
吟吟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要不要我當魔豆?”薛懷殤愣了一愣:“魔豆,那是什麼豆子?”
“就是模特兒。”見他依然不明,吟吟再道,“哎呀,就是我站著或坐著,擺一個姿勢給你畫的意思。”
他再次搖手:“不需要,我天生便有過目不忘之本事,已將你的影子印在腦中了。”即便他沒有這樣的能力,薛懷殤,也不會忘了吟吟的長相,畢竟,她太像她了。正也因此,這幾天來他一直無法畫出吟吟的肖像畫來,剛一執筆,腦中盡是夜嫇月的一顰一笑,哪還有吟吟的半分印象。
“真的假的,給我看看你畫的唄?”
薛懷殤想了想,道:“隨我來。”
他的房中滿是墨香,地上鋪了一地月白色的宣紙,有些撕得粉碎,有些揉成一團,還有些隻繪了寥寥數筆,看上去這些都是已被廢棄的作品。吟吟不禁心念,真浪費紙,一點不環保。薛懷殤踢開擋路的宣紙,徑直走到桌前,隨手拿起一張扔給她。
“失敗之品。”
吟吟反倒驚歎:“哇塞,畫得好好,反正你不要了,就送我吧?”誰知他一把奪過將之撕碎:“失敗的東西留下隻會壞我名聲。”
她攤了攤手:“好吧藝術家,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明天可就要交稿了喲?”
薛懷殤指了指吟吟身後的椅子:“你坐在那兒,就做你平日愛做的動作便可。”許是這樣,該能畫出她應有的神態了吧。
吟吟坐在椅子上,習慣性地將右手舉起,擺了個勝利的“v”字手勢。
“你這是什麼姿勢?”
“我家鄉流行這造型,你不用管,畫就成。”說著,還將兩根立著的手指對他搖了搖,“這是勝利的意思。”
他不禁咄道:“放下放下,難看,你就端坐吧。”
吟吟扁了扁嘴,不得不將手放於雙膝之上,擺出一副淑女姿態。薛懷殤沾著墨汁正欲下筆,一抬頭便見她一副苦瓜臉:“你哭喪嗎?”
“嘿嘿!”她咧嘴一笑。
“笑不露齒,閉上。”
吟吟瞪著雙眼,抿著嘴唇:“我眼睛最好看,你要記得突出重點。”
“嘖,眼睛跟牛眼似,不要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