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零七分,我被噩夢驚醒。
我下意識的摸到放在床尾的手機,亮起屏幕,上邊顯示,四點三十七分……
我伸出左手,反著向背後摸去,冷汗潸然。
許嫣,我夢見許嫣了。
她將那個故事,周而複始周而複始的講著,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哀求她,不要再講了,她就把我推到牆角,我不知道為什麼,夢裏的我不是現在的我,夢裏的我好像回到了從前,手無縛雞之力。
我被她推倒在地,然後她像瘋了似的掐住我脖子,仰天長嘯:“就是你,這個小孽種,害我……”
這時,我醒來,嗬,結束了。
我摸著從額角走下來的冷汗,鼻尖的冷汗,嘴角的冷汗……
與此同時,那該死的被我調快了30分鍾的手機像得了癲癇一樣抽搐起來,我真想給它來一針,讓它安靜點。
然而,我按下接聽鍵,我忘了半夜打來的電話不能接這件事,因為據說……夜間的電話,有些是隻有頻率特殊的人才能接到的,接到的一般都是鬼打來的。哈哈!
“喂……”我聲張作勢道。以表示本大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一陣雜亂聲。
“靠!誰?”我抬高了分貝。
“我找文宥奇……”是一種很奇怪的合成聲,像是通過某種調音的軟件修改過的聲音。
不會真的是……嘖嘖,倒了什麼黴接到的頻率特殊的電話吧?
據說,接到鬼的電話不能承諾什麼的,也不能說數字和日期……
我決定保持沉默。
“……”
直到對方不耐煩,“麻煩幫找文宥奇,你是文宥奇嗎?”
“哦,是。”
“小子,我是你爸……”
“我還是你二舅老爺呢。”說完,我把電池拔了出來,把機殼丟到一邊。
鑽進了被窩裏,我抓著被套,五根手指繃緊,紮進那纖維裏。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如此厭惡。
許嫣?抑或是文崢……
也許,是我自己吧。
我刻意厭惡著這個被他人無意中厭惡的自己。
我始終沒有辦法毫無顧忌的活著,要我自己於自己不計前嫌?
這不是很奇怪嗎?即便我殺死了過去,殺死了記憶,我亦不能回到過去殺死自己,因為我現在活著……
一切都像固定了似得,不可變更。我討厭這種不可變更,我再怎麼努力的去雕琢它的形狀,它的本質依然不會變。
這個時候,我開始努力的去探索它存在的形式以及它的形態,然後研究出一種可以將它溶解的藥劑。隨後,我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即便它被溶解了,它存在的這段曆史仍舊不會被溶解,它存在的這段曆史仍堅不可摧,它存在的這段曆史仍存在著。它存在的這段曆史會像曆史一樣,永遠的存在著。
不可變更。
這就是不可變更。
現在,就讓我把電池插回去,去麵對這“不可變更”的百萬分之一。
我打開手機,屏幕在黑暗的壓迫下點亮。
五點五十二分。
這個時間被壓在發冰藍色光的屏幕下,沒有人能阻止它“變臉”。
手機似乎是定期抽搐,看來它的癲癇是有周期性的。
下一秒,我按下接聽,我辛苦訓練的兵團全軍覆沒,我不再有資本向這個世界耀武揚威,我連我驕傲的底牌都丟了,我亦失去了從前的油嘴滑舌。
“喂……”是對方的聲音。
“……”我沉默。
“你小子,掛我電話,我有事和你說,我早點說完早點掛,喂,喂,你有在聽嗎?”
“哦。”
“那好,我開始說了,我給了你一筆錢,已經托人打到了你表姑的帳號裏,一共是,八十五萬三千元,人民幣。如果沒有出差錯的話,到你手裏的時候至少應該有八十萬。你記住了……就這樣。”
……
嘟……嘟——電話掛了,很空洞的掛線音響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