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變更(1 / 1)

淩晨,四點零七分,我被噩夢驚醒。

我下意識的摸到放在床尾的手機,亮起屏幕,上邊顯示,四點三十七分……

我伸出左手,反著向背後摸去,冷汗潸然。

許嫣,我夢見許嫣了。

她將那個故事,周而複始周而複始的講著,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哀求她,不要再講了,她就把我推到牆角,我不知道為什麼,夢裏的我不是現在的我,夢裏的我好像回到了從前,手無縛雞之力。

我被她推倒在地,然後她像瘋了似的掐住我脖子,仰天長嘯:“就是你,這個小孽種,害我……”

這時,我醒來,嗬,結束了。

我摸著從額角走下來的冷汗,鼻尖的冷汗,嘴角的冷汗……

與此同時,那該死的被我調快了30分鍾的手機像得了癲癇一樣抽搐起來,我真想給它來一針,讓它安靜點。

然而,我按下接聽鍵,我忘了半夜打來的電話不能接這件事,因為據說……夜間的電話,有些是隻有頻率特殊的人才能接到的,接到的一般都是鬼打來的。哈哈!

“喂……”我聲張作勢道。以表示本大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一陣雜亂聲。

“靠!誰?”我抬高了分貝。

“我找文宥奇……”是一種很奇怪的合成聲,像是通過某種調音的軟件修改過的聲音。

不會真的是……嘖嘖,倒了什麼黴接到的頻率特殊的電話吧?

據說,接到鬼的電話不能承諾什麼的,也不能說數字和日期……

我決定保持沉默。

“……”

直到對方不耐煩,“麻煩幫找文宥奇,你是文宥奇嗎?”

“哦,是。”

“小子,我是你爸……”

“我還是你二舅老爺呢。”說完,我把電池拔了出來,把機殼丟到一邊。

鑽進了被窩裏,我抓著被套,五根手指繃緊,紮進那纖維裏。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如此厭惡。

許嫣?抑或是文崢……

也許,是我自己吧。

我刻意厭惡著這個被他人無意中厭惡的自己。

我始終沒有辦法毫無顧忌的活著,要我自己於自己不計前嫌?

這不是很奇怪嗎?即便我殺死了過去,殺死了記憶,我亦不能回到過去殺死自己,因為我現在活著……

一切都像固定了似得,不可變更。我討厭這種不可變更,我再怎麼努力的去雕琢它的形狀,它的本質依然不會變。

這個時候,我開始努力的去探索它存在的形式以及它的形態,然後研究出一種可以將它溶解的藥劑。隨後,我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即便它被溶解了,它存在的這段曆史仍舊不會被溶解,它存在的這段曆史仍堅不可摧,它存在的這段曆史仍存在著。它存在的這段曆史會像曆史一樣,永遠的存在著。

不可變更。

這就是不可變更。

現在,就讓我把電池插回去,去麵對這“不可變更”的百萬分之一。

我打開手機,屏幕在黑暗的壓迫下點亮。

五點五十二分。

這個時間被壓在發冰藍色光的屏幕下,沒有人能阻止它“變臉”。

手機似乎是定期抽搐,看來它的癲癇是有周期性的。

下一秒,我按下接聽,我辛苦訓練的兵團全軍覆沒,我不再有資本向這個世界耀武揚威,我連我驕傲的底牌都丟了,我亦失去了從前的油嘴滑舌。

“喂……”是對方的聲音。

“……”我沉默。

“你小子,掛我電話,我有事和你說,我早點說完早點掛,喂,喂,你有在聽嗎?”

“哦。”

“那好,我開始說了,我給了你一筆錢,已經托人打到了你表姑的帳號裏,一共是,八十五萬三千元,人民幣。如果沒有出差錯的話,到你手裏的時候至少應該有八十萬。你記住了……就這樣。”

……

嘟……嘟——電話掛了,很空洞的掛線音響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