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萇姑低頭就喝了一半的粥,嘴裏吸裏咕嚕的道,“今日怎麼沒有菜?”

“德行,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想吃菜?”其中發粥的獄卒,又打了一勺粥對著坐在一邊沒什麼動靜的阿九道,“喂,新來的,來取飯。”

阿九站起走到前麵,那人看清阿九臉麵,“哎呦,不是說今日關進來的是個姐兒嗎,怎麼竟然是個毀容的姐兒?就這樣還有人要?”

旁邊發窩頭的獄卒,咯咯笑的露出板牙,“還說不得就有人好這口,不是說這妞,是殺了自己同院兒的姐妹進來的嗎?爭風吃醋什麼的……”

說著兩人便仿似心知肚明般轟然而笑,那笑聲中的猥瑣和惡意的揣測讓阿九青了臉,卻奈何不得他們。

今日才真的是身陷囹圄,人為刀俎,她為魚肉。

萇姑半個雜麵窩頭已經入了肚,提醒得意忘形的獄卒,“兩位還在這邊磨蹭,那邊獄友等急了,小心鬧事啊?”

最後那間牢房,關了個窮凶極惡的囚徒,已經關了將近十年,實實在在是個老油條,還是個不經餓的炮仗,到點了吃不到食物,就會變的無比恐怖。前麵一位發飯的獄卒就是因為故意延緩對方的吃飯時間,被那個囚徒,一不留意,碾碎了腿骨,至今再也沒在這裏露麵。

這話終於讓兩位獄卒醒了神,執勺之人點點阿九,“碗。”

阿九掃了掃周圍,她初來乍到,哪來的碗。

萇姑移開身子,左腳朝地下點了點,一個髒兮兮還破了一個角的碗,孤零零的扣在地上。

阿九猶豫半晌,沒有上前。

發粥的獄卒,不耐煩將粥重新倒回桶內,“都這份了還講究個屁,不喝拉倒,餓著吧,等再過兩天,你就是狗屎也得吃。”

萇姑拉著要走的兩個人,“唉,她不吃給我,我餓的狠了。”

另外一個獄卒笑著道,“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叫聲哥哥來聽。”

“哥哥,親哥哥。”萇姑毫不猶豫的叫出聲。

那獄卒,咯咯笑,“好妹妹。”伸手又遞了萇姑兩個窩窩頭,臨走手還在萇姑臉上摸了把。不知道在那張滿是汙黑的臉上揩油有什麼好開心的。

阿九冷冷的想。

那萇姑也不在乎的回過頭,一邊喝粥吃窩頭一邊上下打量阿九,“你在做妓女之前出身一定很好吧?”

關你什麼事?經過一天的折騰,阿九肚子還真是餓了,她皺著眉頭重新坐了回去。

“你也一定沒有挨過餓。”

所以才會在乎幹淨不幹淨這回事。

“人活在世,不過吃喝拉撒,都淪落到這步田地,不讓自己填飽肚子,攢點力氣,可就真活不下去了。”萇姑也坐了下來,吸裏咕嚕的吃著窩頭喝著粥,似乎故意讓聲音變很大。“易子而食沒聽過嗎?”

饑荒之年,人就是禽獸啊。

現在還有東西吃已經是萬般幸運了。

阿九也不回應,讓萇姑很是無趣。

她吃個半飽,又看著恍若雕塑的阿九道,“你現在很餓吧,求我,我分你一個窩頭。”

阿九猛的抬頭不屑道:“你還真是跟那些獄卒沒什麼兩樣?”

為了一口吃的,別人讓幹嘛就幹嘛,也為了一口吃的,肆意羞辱別人來達到自己的惡趣味。

萇姑惱羞成怒,“你,——好心當作驢肝肺,你就餓死吧,正好殺人償命。”剛才聽獄卒說她殺了自己的姐妹,她還半信半疑,眼前這個明明看起來規矩的很,哪來的勇氣殺人,現在瞧著,到底是有一幅狠辣的心腸。

阿九瞪她一眼,“我沒有殺人。”

萇姑皮笑肉不笑的吃掉最後一個窩頭,“來這裏的十個有九個說自己是冤枉的。”

阿九懶得跟她辯駁,兀自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