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夢境中，林婧鳶仿佛聽到了娃娃的甜笑聲。這麼清脆的笑聲，應該是妞妞的，她模糊地想著。
臉上仿佛有什麼東西弄得她癢癢的，林婧鳶伸手想拂開，可是手卻碰到了軟乎乎的肌膚。她睜開眼，就見到妞妞湊過來的小臉。小小的人兒嘟著嘴在親著她的臉。一邊親著，還一邊流口水。
“妞妞！”林婧鳶的心裏湧上又酸又甜的味道，她坐起來伸手將妞妞摟進懷裏。
半年多不見，妞妞瘦了很多，以前的嬰兒肥都看不到了，相貌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小姐！”
“小姐呀！”
兩把熟悉的聲音響起來，林婧鳶抬頭，就看到了床前的雪枝和福媽。她驚喜萬分：“福媽，雪枝！”
雪枝衝過來，一把抱住林婧鳶就嚎啕大哭：“小姐啊，小姐，他們都說你死了……嗚嗚嗚，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嗚嗚嗚......”
久別重逢，說不出的欣喜和感歎，林婧鳶拉著這兩個隨從，跟她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婧鳶無意中抬頭時，就見倚門而立的程霄鵬，他正默默看著她這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雪枝和福媽也看到了程霄鵬，她們默默退了出去。
程霄鵬過來，坐到林婧鳶的床上，他摸了摸仍兀自在玩著林婧鳶的手指頭的妞妞，笑道：：“這麼久不見，她還是那麼黏你。”
林婧鳶沉默，她總覺的程霄鵬的這句話似乎話裏有話似的。他不會想要讓她一直住在這裏，幫他養著妞妞吧？
她將妞妞抱起來，遞過去給程霄鵬。妞妞立刻黏過去，小猴兒一樣往程霄鵬的身上爬。林婧鳶看著，不由得莞爾：“她也黏著你……她如今已經不認生了。”
程霄鵬凝視著林婧鳶微微翹起的嘴角，隨後，又看向她凝視著妞妞的目光。此時她的目光溫溫柔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流淌著扣人心弦的柔波。程霄鵬真希望沐浴在她那動人的柔波中的是他自己。
林婧鳶，她什麼時候這麼專注、這麼溫柔地看他？從來沒有過！可是，該死的，他還是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他不想讓她離開，想到她會用這樣動人的眼神去看別的男人，想想他都覺得受不了。
得知她受辱，他極其憤怒，又極其心疼她，但他卻沒有因而嫌棄她。雖然他也是受傳統教育長大的，但卻曾經留過洋，新思想他其實也是懂一點的。又或許，受害的是她，所以他便能容忍了下來。她的遭遇於他而言，不過是受了道傷而已。相比起這個，他更看重的是她的心意如何。
林婧鳶見程霄鵬一直沉思地看著她，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也不想知道。她隻想告訴他她的想法：“我沒有辦法一直帶著她……我終究是要離開這裏的。”
“昨晚奶奶說，等你好了以後，就送你走。”程霄鵬緩緩地說道，他看到林婧鳶原本凝住的臉表情就是一鬆，心裏不由得暗自歎息：他就知道，她是渴望離開的。
知道程霄鵬不久之後會送她離開，林婧鳶的心情完全放鬆了下來，她帶著妞妞在院子裏玩，還耐心地教她學走路。
她拉著妞妞的小手，一遍一遍地教她走。待她走得比較穩了，就悄悄放了一隻手。再過一陣子，等妞妞走得更穩的時候，她又悄悄地放了另外一隻手……
小小的妞妞邁著歪歪斜斜的步子，搖搖晃晃地朝對麵的程霄鵬衝過去。隻是，還未衝到程霄鵬麵前就摔了下去。好在程霄鵬手長腳長的，一下就把她拎了起來。林婧鳶看著，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過是學走路這樣的小事，三個都不亦樂乎，笑聲一陣陣地傳出院子，仿佛飄向雲霄......
傍晚程霄鵬要離開的時候，學走路學累了的妞妞沉沉地睡著了。
跟在程霄鵬的身後走出來，林婧鳶的右手撫了撫左手的手臂，沒有孩子抱在懷裏，跟程霄鵬在一起時，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才走到門口，程霄鵬的腳步就停了下來，林婧鳶也停住了腳步，抬頭望他。程霄鵬卻在這時忽然回身抱住她，低頭就親了下來。
那個吻，跟以往的吻有些不同，既有程霄鵬式的瘋狂熱烈，又似乎帶著些跟以往不同的意味。林婧鳶可以體味得出來，是吻別的味道，綿長的，依依不舍的味道......
最後將程霄鵬送了出去，林婧鳶看著他的車子開出院子，越駛越遠，直至不見。然後，林婧鳶轉身往回走。希望這是她最後一次送他離開，她邊走邊默默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