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霄鵬離開之後,林婧鳶回到房中,開始寫信。她想來想去,也隻能給八弟林俊槐寫信。簡單敘述她在爆炸中幸存下來並再次遇到程霄鵬而程家又不能容她的遭遇。她讓林俊槐給她寄一些錢,讓她可以在離開的時候有錢當盤纏。末了,她還特別叮囑林俊槐暫時不要將她仍幸存的事情告知其他人。她可以想見,以家裏長輩們從一而終的傳統老思想,他們肯定讓她無論如何呆在程霄鵬身邊的。
時值戰火紛飛的年代,通訊常常被中斷,林婧鳶發出信件後,遲遲收不到林俊槐的回信。等得心急的她,又給林俊槐去了兩封信,卻仍是遲遲收不到林俊槐的回信。
等待是漫長而難熬的,幸好妞妞仍在她的身邊,給她的焦灼晦暗的生活帶來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自從程霄鵬離開之後,林婧鳶就想讓人第二天將妞妞送回程家大宅。卻聽到貼身丫頭雪枝說,程霄鵬說過暫時不要將妞妞送回大宅。林婧鳶便沒有再自作主張,因為那是程霄鵬的女兒,理應由他來決定的。
後來,雪枝說,程霄鵬的二弟程霄鵠的妻子曹嵐嵐前段時間生了個兒子,程府上下都高高興興的,自然就沒有那麼稀罕妞妞了。況且,任姣姣自從嫁入程家後,對程霄鵬這樣來路有些不正的女兒很是排斥的。妞妞哭鬧時,常常被她打罵。或許這正是程霄鵬將妞妞接出來的原因吧?
林婧鳶是心疼妞妞的,因而更細致地照顧她。在等待的日子裏,她天天帶著妞妞在豐源路一號的花園裏玩,教會她走路後,又教她學說話,給她讀故事,有時甚至握著妞妞小小的手,教她學寫字......她真恨不得在自己離開前教會她所有的東西。
才沒過多久,本來瘦得有些脫形的妞妞就漸漸圓潤了起來,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潤。林婧鳶看著一天天更加可愛的小人兒,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那天,初升的太陽在豐源路一號的花園裏灑下金色的光芒。
雪枝看著趴在林婧鳶的膝頭好奇地看著林婧鳶繡花的妞妞,又看了看低頭專心刺繡的林婧鳶,輪流打量了她們兩個幾次後,驚奇地說道:“小姐小姐,我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
“什麼事情?”林婧鳶抽空抬頭看了雪枝一眼,看了一眼妞妞,見她正認真地摸弄著一根她扯下的一根線頭,一滴口水從她的口中一直流到衣襟上。
林婧鳶看著妞妞這樣,不禁莞爾,她拿了妞妞的手帕給她擦了擦口水。妞妞這段時間正在長牙,所以常常愛流口水。
“小姐——”雪枝看到林婧鳶一直忙著照顧妞妞,沒有留意聽她的話,不由得嘟起了嘴。
“好啦——”林婧鳶嗔笑看向雪枝:“你有什麼大新聞?我洗耳恭聽!”
雪枝便興高采烈地說出了她的大發現:“小姐你知道嗎,小小姐長得跟你很像呢!”她急切地向一旁的福媽求證:“福媽,你來仔細看看,是不是這樣?”
在一旁做縫補活兒的福媽放下手中的活兒,頗看了一下林婧鳶和妞妞,才說道:“這麼仔細看看,還真的很像呢!”她推了推手指上的頂針,又說道:“小娃娃都是這樣的,誰帶她多一點,她就像誰多一點。”
“是嗎?”雪枝,給妞妞擦了擦口水,又摸了摸粉嫩的臉蛋,道:“小小姐將來一點像我們小姐一樣,是個大美人!”
福媽點頭:“是啊,一定會是這樣的。”
林婧鳶聽得綻了笑容,卻說道:“聽你們這樣一說,好像是我女兒一樣。妞妞也許是像她娘親呢!”
雪枝有口無心地說道:“這麼說來,小小姐的娘親肯定長得跟小姐你挺像的。”
林婧鳶聽了不由得一怔,愣了愣,才說道:“或許吧!”
林婧鳶推了推眼鏡,看著前麵花圃裏一朵初綻的玫瑰,好一會兒,才低頭下去繼續刺繡,卻才下針,就刺到了自己的手,疼得她真想跳起來。
她把手放到嘴裏吮了吮,妞妞扭著小身子,“媽——媽——”地叫喚著,妞妞不知道何時學會了這個簡單的音,有什麼需求時,就總是開口就“媽”。
林婧鳶低頭看向妞妞,一時不知道她想要什麼。補好了一件衣裳的福媽笑道:“她是看到你把手放嘴裏,以為你有好東西吃呢!”
林婧鳶聽了,不覺莞爾,叫雪枝拿塊玫瑰糕出來給妞妞,誰知,那小小的人兒根本不理會雪枝那裏的玫瑰糕,仍是“媽”“媽”地叫喚。
林婧鳶無奈地向她攤開了手,笑道:“看看,什麼都沒有的。”
誰知,妞妞竟然抓了她的手就放嘴裏吸。
雪枝和福媽見狀,都笑了起來。林婧鳶也笑了,她丟開針線,將妞妞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