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依舊巍峨肅穆的程府大宅,程霄鵬下車時特別回頭看了一眼高大肅穆的大門,門匾上雄渾的“程府”二字來自他的太爺爺程耀宗。自他以來,程府世代為將軍世家,這程府裏幾乎代代都有名震一方的猛將。所以,程府家也是就一直是顯赫的家族。
看著那雄渾的大字,又看著高高的大門,程霄鵬此時竟暗自歎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都以自己作為程家的子孫而自豪。可是,如今,他第一次竟然希望自己出身於普通一點的家庭,這樣的話,至少在婚姻大事上,他能夠自己做主。而不是像如今這般身不由自己。
同時,他又不由得暗自感歎世事難料:想當初,他離開這程府的時候,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上海,去那個有他的未婚妻的大都市。那時候,他雖然心未有所屬,竟然也是暗自排斥那門親事的。
一直在陵陽生活,他下意識地排斥上海那種精細的大都市生活,排斥精致嬌弱的上海的姑娘。誰知道,他終究還是愛上了上海姑娘,被譽為上海第一名媛的林婧鳶。他們的感情兜兜轉轉、經曆了諸多波折,如今他終於將她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偏偏因為程家這門檻那麼高而林婧鳶如今又今非昔比,已經進不了這家門了。這是也是他歎氣的原因。
知道任姣姣一定住在他以往住的淩霄院裏,程霄鵬並沒有再回去那院子,而是直接去了奶奶程老太太所住的院子。
程霄鵬才走進程老太太的院子的廳堂,就見原本說笑的家人們停下來說話,都看著他。程霄鵬過去鄭重給長輩們請了安。回到了程府裏,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傳統保守的生活了。
程老太太斂起臉上的笑意,嚴肅地說道:“聽說老早就回來了,怎麼這會兒才回家?”
程霄鵬早就料到會挨這責問了,他垂頭不語。程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說道:“如今你是我們程家的頂梁柱了,按理說我不該再說你。但是,你自己看看自己做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若不說你過得去嗎?我看你真的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把我們程家軍丟在一邊,去救一個毫無不相關的女人!”
“婧鳶並非毫不相關。”程霄鵬忍不住辯解道,他真的無法容忍聽到別人說林婧鳶跟他不相幹,即使這個人是他的奶奶。
“啪——”程老太太憤怒地一拍桌子,厲聲道:“你簡直給她迷得昏頭轉向了是嗎?你到底清不清楚如今誰才是你的太太?!在這裏我明明白白地跟你說,你想要再接她進入程家,門兒都沒有!”
程霄鵬不再爭辯,家裏已經容不得林婧鳶,他是預料到的;可是,此刻奶奶堅決的話語清清楚楚地聽入耳中,他心底仍是忍不住一陣陣地抽痛。
“奶奶,別生氣了,”任姣姣乖巧地給程老太太端了杯茶過去:“喝點茶吧!”
程老太太接過茶,對任姣姣笑了笑,看向程霄鵬時,臉色又冷了下去:“居然還把為了她罵哭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有本事你別再回程家來!”這話說得不可謂不嚴重的。
一旁的阮氏看到程霄鵬被責罵得似乎已經隱忍到了極限,又是心疼又擔心,怕他掉頭離開程府。她連忙打圓場道:“我想,鵬兒或許也是因為太過傷心難過,太過勞煩了,所以行事不免有失偏頗。”
“是這樣那還好。”程老太太低頭喝了口茶,之後又說道:“還有一樣,豐源路那邊的宅子也不能讓她長久呆著。”
“是。”程霄鵬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才說道:“等她好了以後,我會把她送走的。隻是,如今她正在養傷,請奶奶允許她暫時住在那裏。”
“這倒是可以的。”程老太太的語氣略微緩和了下來:“照理說,豐源路的房子是你的,你讓什麼人住我不該多管。但是,你如今新婚燕爾,就養有人在外宅裏,怎麼也說不過去。”她輕輕拍了拍任姣姣的手,對她慈愛地笑了笑:“好在姣姣也是個識大體的人,不跟你計較那麼多……但是,你給我聽著,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我回大宅來住!”
“是,奶奶。”程霄鵬點頭應允,不是他懦弱,而是因為他自己也深知,如今程家風雨飄搖,再也經不起任何風波了。同時他也體諒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慟,便不忍再忤逆她,怕再傷她的心。
對於程霄鵬留宿程府大宅,林婧鳶一點兒也不奇怪。她了解程家如今的境況,也深知此時程霄鵬是不會忤逆程老太太的。況且,即使不是這樣,程霄鵬他也逃不脫任姣姣的癡纏的。
不過這樣也好,程霄鵬不來纏她,她其實更加輕鬆。
一整晚,林婧鳶睡得無比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