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一輛珠翠華蓋的馬車駛過,突然停了下來。
墨姝不禁轉頭,再次希冀地看向那華麗的馬車。
以前墨姝出入也有寬敞舒適的馬車,卻沒有這麼奢華,她知道車上之人身份貴重,若能得一點同情,也許她和妹妹就不會凍餓而死了。
墨姝還沒想到該怎麼辦,馬車的簾子掀了起來,一個少年探出頭來,隱約見得麵如冠玉,他用還有些稚氣,卻故作老成的聲音道:“這麼的孩子,可憐見的,給他們拿點吃的,買幾件衣襖。”
就有人奉承道:“公子真是好心腸。”
墨姝乍然見到生的希望,淚眼汪汪,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
少年見到這個乞丐滿臉髒汙,還涕淚肆流的樣子,忍不住一臉嫌棄,從旁邊桌子上撿起方帕子就丟過去。
“擦一擦。”
“呃?”
墨姝想什麼,畫麵突然變成了刑場,但見手起刀落,血花四濺,轉瞬間滾落一地人頭,她想哭叫,卻不出任何聲音,心口堵得難受,淚水控製不住洶湧而出。
陡然又是一聲驚雷炸響,墨朝淵驚醒過來。
原來是一個夢。
聽著外麵電閃雷鳴,還有嘩啦啦下大雨的聲音,墨朝淵仍然有些恍惚。
分不清自己是墨姝,還是墨朝淵。
這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之前那光怪6離的異世,亦如此真實,卻是怎麼回事?
墨姝……墨朝淵……
心中默念這兩個名字,墨朝淵慢慢睜開了眼睛。
輕軟如煙的紗帳,鑲著珠玉珍珠的銀鉤,繡著精致花紋的錦被……
無一不極盡華美。
這是……國公府?
墨朝淵想起之前的事情,落水差點給人害死,對了,之前還讓車撞了……
記憶一下子全湧進腦海,混亂不堪,墨朝淵忍不住伸手撫上額頭。
腦袋疼得厲害。
墨朝淵用手撐著坐起身,旁邊的丫鬟聽到動靜,上前打起紗簾,勾好道:“姑娘你醒了?”
又讓人準備溫水。
墨朝淵手一頓,腦海裏已自然而然浮現出丫鬟的名兒:
綠荑。
還在怔,綠荑道:“大公子了,姑娘放寬心,好生休息幾日……”
墨朝淵怔怔點頭,抬頭看著丫鬟清秀熟悉的臉,知道綠荑的大公子是何人,來還算是她表哥。
易安。
同時墨朝淵記起來這是在易家如今的府邸,國公府菱溪苑正房。
不,不對!
墨朝淵臉色一白,陡然驚覺不對,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為什麼她會覺得一切都如此的熟悉自然?墨朝淵抬頭,見窗外下著雨,打在芭蕉上十分清脆,屋裏的古香古色的擺設熟悉又陌生,而身上也穿著中衣。
這不是夢。
墨朝淵手在被子裏,掐了自己幾下。
疼得厲害,下手太重。
這是……真的?
墨朝淵不禁喃喃自語:“我這是在做夢?還是,我竟然就是墨姝?”
往臉上一摸,全是淚痕。
綠荑見狀,問:“姑娘方才魘著了?”
少女怔怔的,並不言語。
大約是落水驚到了。綠荑這樣想著,沒往心裏去,道:“隻是一個夢而已,姑娘放寬心。色不早了,姑娘可要起身?”
隻是個夢?
那麼,之前出車禍的那一世,是真還是幻?還有,冰冷的護城河是否隻不過噩夢一場?還是,現在就在夢裏?
墨朝淵,或者墨姝,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