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機聲轟鳴的工地,張家林在用一根木棍不斷的攪動著碎石機上的石塊。他離開家出來打工已經十年了。他不認識幾個字,但是懷裏揣著一個年輕人的偉大夢想,領著心愛的女人,走出了古老的山村,開始了融入現代社會的艱難旅程。和心愛的人私奔時身上帶的錢不夠兩人走到東部沿海地區的路費,兩個人且行且住,越走越是甜蜜。古老的山村,已經是過去式了。張家林接觸過新的理念和新的生活技巧,劉巧妹完全是盲人摸象,沒辦法,全聽張家林的安排了。在得知女人懷孕的消息後張家林果斷決定,就近打工。此時張家林還不到結婚的法定年齡。直到孩子就要生下了,兩個人才領到了結婚證。就這樣,患難之中的兩個人發下了最毒的誓言:如果中途兩人有所拋棄,不隻是自己兩人,兩人所在家族,都遭天打五雷轟。張家林早就知道,兩個人做了孽了。心驚膽戰的生活,又沒有足夠的營養補充,劉巧妹母子都處在不健康的情況下,他甚至懷疑女人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就在張家林做了三個月的裝卸工後,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降生了。沒有多少錢,劉巧妹臨盆之際,兩人是找了一個農村的接生婆,花了一百元,生下了他們的兒子。接生婆告訴他們,嬰兒先天不良。兩個人欲哭無淚,欲喜無緣,抱著這幼小的、沉甸甸的生命張家林暗自發誓,寧可我累死,也要讓他好好地活。劉巧妹的本意是盡量把張家林打工的收入攢起來,兩個人像是兩棵浮萍,在這茫茫人海裏無助的漂浮,手裏沒有幾個錢怎麼能成?可是張家林不這麼想,現在的一家三口就是最需要錢的時候,心疼那幾個小錢做什麼?就這樣,沒過幾天,三個人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為了生活,張家林找了兩份工作,白天在一個建築工地上做小工,每天掙二十五元,晚上到一家石子廠幹六個小時,掙二十元。憑著結實的身子,他頑強地挺過來了,兩個工地的老板都喜歡這個頭腦靈活、實打實幹的小夥子,有心要提拔提拔,一打聽他的學曆,開什麼玩笑?沒上過幾天學,還真有這樣的人啊。沒辦法,隻好拍拍小夥子的肩膀,好好幹,會給你加錢的。張家林終於明白了再窮也不能窮了教育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的內涵。沒有知識,那就隻能生活在最底層。總算不錯,經過兩個人的精心嗬護,小張健總算是跟別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了。孩子滿一周歲了,劉巧妹跟家林一合計,就把孩子送回老家了。沒辦法,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心上人獨自拚搏,山裏人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裏的。就這樣,她也在張家林做工的建築工地上找了一份工作,同時幫那些工友洗洗補補什麼的,別的幹不了,原因就是沒文化。兩個人累死累活的奮鬥了幾年,張家林慢慢的就有了能不能在當地買一套房子的念頭,外麵的世界太精彩了。兩個人一合計,就這麼定下來了,為了小張健,再苦再累也要買房子。
同村的陳大年和劉忠漢找到了他們,兩個人偷偷下山,處處碰壁。艱辛異常。他們缺少張家林的那份機靈,也沒有張家林那種吃苦耐勞的秉性,隻是聽說外麵的錢好掙,就結伴出來,出來才知道,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開始他們還挑挑揀揀找活兒,後來人家一試用才知道這倆人的素質。找了幾份工作都沒幹多久,也就掙個生活費。跌跌撞撞總算遇到張家林,一打聽,這小兩口混的不錯啊。總算找到大部隊了,倆人就再也不想流浪了。張家林被石子廠老板委派負責一台碎石機,多少有一點權力,就幫倆人在石子廠找份活計,張家林也辭去了建築工地上的工作,專心在石子廠幹。倒是劉巧妹還在建築工地上做工。陳大年和劉忠漢一開始安不下心來,幹了幾天就有點嫌累,劉巧妹聽說了,劈頭蓋腦一頓臭罵,兩個人總算是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了,也就平息了自己的那顆不安分的心,老老實實的打工,掙來的錢除了自己留一部分外,每人每月上繳三百元給劉巧妹給存在銀行裏。山裏人沒那麼多想法,不會什麼投資、理財的,劉巧妹已經看明白了,有錢存銀行最保險。陳大年和劉忠漢哪裏有什麼主見,見劉巧妹說的有道理,那就一切都交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