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與工業遺產保護
城市經濟與社會
作者：李蕾蕾
摘 要：從鄉愁概念內在的矛盾性出發，將工業遺產保護與工人階級的鄉愁情感與集體記憶結合起來，說明工業遺產保護與再開發過程中，必須關注鄉愁記憶中的負麵情感部分，即黑色工業遺產保護的價值。詳細分析了國企老工人和流動農民工兩類工人階層主體的鄉愁差別，及其對工業遺產保護的啟示，反思了目前比較流行的小資化和商業化的工業遺產開發模式以及缺乏活力的工業博物館開發模式。
關鍵詞：鄉愁；工人階層；黑色遺產工業遺產
Abstract：Starting from the intrinsic contradiction of nostalgic concept， the article combined industrial heritage conservation with the nostalgic emotions and collective memories of the working class. It stated that the negative emotions of nostalgic memories should be concerned during the conservation and redevelopment of industrial heritage， which is the value of black industrial heritage conservation. The article analyzed the nostalgic differences between old workers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nd floating peasant workers in detail and their enlightenment to industrial heritage conservation. It also reflected petty-bourgeois and commercialized industrial heritage development mode which is more popular currently and development mode of museum of industry which is lack of energy.
Key words：nostalgia；the working class；black industrial heritage
中圖分類號： 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144（2015）-08-28（4）
1 工業遺產的“鄉愁”反思
2014年第五屆中國工業遺產學術研討會的主題為“都市鄉愁與工業遺產”，這一主題試圖將中國的工業遺產研究與“鄉愁”和“都市鄉愁”的概念聯係起來。將鄉愁概念的引入，或許與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對中國城市化和工業化的反思有關。的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十分迅速。在不斷建設工業區、開發區、形成世界工廠、融入全球經濟的同時，大量的工業景觀也在伴隨國有企業改製、產業轉型、城市建設“退二進三”等快速的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迅速消失。鄉愁不僅是中國近三十多年通過快速城市化、工業化、商品化導致城鄉大地產生翻天覆地之變化的結果，也是人心麵對山河巨變的複雜情感和心理起伏的狀態。“回不去的鄉愁”是對凋敝鄉村的無奈感歎、“都市鄉愁”似乎可以描述麵目全非、千城一麵的城市讓城裏人產生“無處是家、處處似家”的失落感和荒謬感。
不過，官方版本的“鄉愁”概念似乎主要強調新型城鎮化和工業化的目標應該“要依托現有山水脈絡等獨特風光，讓城市融入大自然，讓居民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①。這裏的鄉愁突出的是城市化和工業化對於自然環境破壞以及對傳統民風民俗之消失的擔憂，難怪在房地產開發商的心目中，山水自然或曆史文化資源是可加以利用和超額支付的鄉愁資源，“有錢才有鄉愁”②
顯然，如果采用地產開發商版本的鄉愁概念，把鄉愁當作商品，隻能導致對工業遺產的商品化開發，將其開發為工業懷舊產品或商業化濃鬱的受到西方學者批評的遺產工業（heritage industry）[1]，重蹈曆史古跡變成假古董、仿古懂、“假地方（pseudo-place）”的開發與保護模式。事實上，不少工業遺產地的商業化程度已經很高，利用老廠房的空殼成功轉型為創意園區或小資空間（如北京、上海、珠三角等地）的案例日益增多，在這種工業遺產的地產模式或小資模式中，工業遺產之工業文化本身隻能成為背景和商品，而不是應被關注的基於“工業文化”的焦點或“工業遺產”。
另一方麵，官方版本的鄉愁概念似乎過於浪漫化，強調的是對消逝的美好山河和傳統生活的懷想。這種鄉愁概念是最經典的鄉愁概念，突出的是一種情感記憶，是回不去、甚至還可能是根本不想回去的、已經出現心理距離的、需要通過物質性載體加以喚起的某種失落之情，是過去那個時代一切美好事物的凝聚和沉澱。而事實上，如果將鄉愁概念與相關的情感、記憶、曆史、地理、國家、私人等相關概念聯係起來分析，我們可以發現，工業遺產的過去未必都是美好的和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