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蠱蟲消失了大半之後,我覺得眼前的世界清亮了很多,連阿萍的容顏都恢複了幾分秀美,讓我不由的往前靠了一步,用手撥弄了一下她散亂的頭發。
“萍姐,我知道你看得到,其實我也看得到,自從我去了一個奇怪的村子,我的世界就不一樣了,連我的身體都產生了很奇怪的變化,其實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是一個活人。”
我想讓阿萍對我放下戒心,首先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我掀開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處的鮫人之鱗,這些像是指甲一樣的鱗片讓阿萍瞪大了眼睛,她的身體似乎因為過度驚恐而哆嗦了一下,不過我看得出她和我之間逐漸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對我的信任度超乎尋常,隻是她的臉色卻有些驚恐,好像很害怕。
“程皓,你這是在什麼地方弄得啊,還治得了嗎?”阿萍將身體貼在了菜窖的土牆上,生怕我身上的怪鱗會傳染到她的身上。這讓我有些意興闌珊的收起了自己的袖子,阿萍現在的狀況明明比我更慘,可她居然還嫌棄同類。
“我這種鱗片不用治,也不傳染,隻是看上去有些恐怖罷了,阿萍姐,現在我已經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你了,那麼你的呢,你的病是從什麼地方招惹來了。”我覺得阿萍想要反客為主,立刻壓製住了她的想法,現在是我在審問她,不是她在審問我。
“程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阿萍的神色異常緊張,在得到我的確認之後,她逐漸掀開了身上的被子,透過那層密密麻麻的甲蟲,我看到了她碩大的肚子,難怪她要穿著張嬸的衣服,想必是她自己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是跟著這個孩子來的。”阿萍跟我說這是山神送子,是她特地上山拜了一位仙姑才求到的孩子,隻是從那天開始,這種怪病也就跟著來了。
“仙姑?什麼仙姑,你在什麼地方看到她的?”我想起三百年前的那位幸存者,如果她真的成為了活死人想要回來複仇,那麼借刀殺人的確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我結婚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婆家好幾次都要把我趕回來,還要讓我退還全部的彩禮,我被逼的沒辦法,就去找了一位仙姑,村子裏的人都說她很靈的,她給了我一副藥,沒多久我就懷孕了,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阿萍的情緒不太穩定,可在她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我還是發現了很多破綻,她隱瞞了很多重要的東西,比如那副藥到底是什麼。
果然在我提出這個問題之後,阿萍變得十分沉默,她一直抓著身上的被子緊咬著下唇,似乎是不想提起這件事。
“你不說也沒關係,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身中蠱毒的下場,死隻是最容易的解脫方式,大部分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知道我的樣子有點窮凶極惡,阿萍隻聽了一半就聽不下去了,她捂著自己的耳朵拚命的搖頭,恨不得把這些話全都從自己的耳朵裏甩出去。
“那些藥好像是活的,很多很多的小黑點,可那是藥,是藥怎麼可能有問題,仙姑說隻要把那些藥給我丈夫喝,我就能懷上,所以我就悄悄的放在他的酒裏了,誰知道,誰知道……”
阿萍突然大叫了一聲,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絕望,原來最先出事的並不是這個村子,而是她的婆家,她的丈夫在她懷孕之後突然得了重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沒多久就死了,婆家的人覺得她是個掃把星,把她趕了出來。
張嬸本來想去找她的婆家人理論,可見到的卻是人去樓空,她的婆家人好像在一,夜之間都失蹤了,族長收了她婆家的房子,約定等她生下孩子後就把宅院和錢都還給她,可如果這個孩子有所閃失,她家就算是無後,不僅不能繼承房產,連她也不能回去。
“所以呢?你就回了娘家,一直住在這裏?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不對勁的?別告訴我你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絲凶光,我覺得阿萍是故意的,她早就發現了身體的異樣卻遲遲隱瞞不報,才讓這個村子遭此浩劫。
“我不知道,開始的時候我就是覺得眼前有些重影,後來就變成了這些蟲子,我一害怕就躲了起來,每天都不敢出門,可誰知道沒過多久村子裏的人就全都得了怪病,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