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剛剛說到這裏,逄檜的身子忽然抽搐起來,眼淚和鼻涕亦往處滲。
傅海連忙走到旁邊,將那標煙槍點燃,煙嘴湊到了逄檜口中。逄檜輕輕吮了一口,緊擰的眉毛舒展開來,接著便是咳嗽。
傅海轉到逄檜背後,將他扶起來,輕輕地拍打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逄檜終於安靜下來,精神也好了些。不過,他隻是靜靜地坐著,兩眼微眯,沒有再說一句話。
傅海不知道主人在想些什麼,隻有靜靜地候著。
藍田西南30裏外有一個小鎮,名喚焦戴。因有焦、戴兩姓世居於此而得名。
焦截鎮南為秦嶺山地,北靠橫嶺,中西部為川塬地帶。由於大山相隔,幾十裏外的血戰對這裏沒有任何影響,連那裏的喊殺聲也聽不到。
九月十三日入夜,從東北側山峰裏鑽出一支奇怪的隊伍。隊伍人人疲憊不堪,連身上的衣服也東一條西一片,甚至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
不過,這支隊伍一鑽出山縫,看到遠處的燈火,人人露出興奮之色。“看,前麵是個鎮子,我們出來了。”
“肅靜!”領隊的裨將郝大健低喝了一聲,“告訴後麵的兄弟,慢慢出來,到前麵小空地上集結。”
士兵們安靜下來,口口向後麵傳。
半個時辰後,軍士們全部走出了山縫,擁擠在小空地上。郝大健點了一下人數,共六百七十八名。
“媽的,害得老子少了七十多個弟兄!”郝大健低罵了一聲,不過,他還是沉下心思,低聲將四名百戶集中在身邊,坐在地上商量了一下行動計劃。
“哥幾個,依著前番那個向導的意思,前麵的鎮子應該是焦截鎮。這個地方在藍田正南偏西的地方。”
說著,郝大健拿著幾塊兒石頭在地上擺了起來。
“從這裏往藍田去,要穿過北側橫嶺那邊的山口,還要再邊幾道卡。不過,依我的估計,藍田周圍的山路肯定被封死了。我們也是曆盡艱辛,才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走到這裏。”
幾名百戶連連點頭。這一路行來,他們先順著小路費了一天的時間,才到達一個小村子。通過尋問,又鑽進山裏找到一個更小的村子,這才逼著一名老獵戶,找到來焦戴鎮的辦法。其中的艱辛難以勝數。很多地方,是沒有人走過的荒嶺。
郝大健的隊伍本來有七百五十人,其中有十幾個人直接墜崖而死,另有五十多名摔傷。為了盡快行軍,郝大健讓將受輕傷照顧受重傷的,其他的不顧一切奮力行軍,終於鑽出了山地。
出了山縫後,眾人都有虎口餘生之感。
郝大健見幾個百戶有點走神,冷哼了一聲,“別尋思了,我們以後是這麼走。先到前麵鎮上弄點兒東西吃,然後連夜趕路,先沿滻水往西走,到達鳴牡鎮後,再轉向北,插到藍田和灞橋鎮中間的灞水上去,然後才能沿河再往東下,繞到藍田鎮後麵去。你們有什麼意見。”
一名百戶捶了捶腰道,“將軍,兄弟們都累得不行了,你看是不是先到前麵鎮子上歇一會兒,恢複一下體力再走。”
“不行!”郝大健低喝了一句,轉頭看了看周圍的軍士,緩了一下又道,“東邊那裏有個背風的斷崖,兄弟們先在那裏歇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立即出發,到前麵的鎮子上去。吃了東西,立即行軍。嶢關下的兄弟們正在血戰,我們早一步,就少死一些兄弟。”
“是!”幾名百戶堅決地道。
一個時辰後,這隊人馬摸到了鎮子外。郝大健派出一名百戶,帶著二百人先繞過鎮子,封死向鳴犢鎮方向的道路,其餘人衝進了鎮子。
西夏人在這裏設了二百名軍士。不過,在優勢齊軍的進攻下,很快土崩瓦解,逃出鎮子的二十餘人,又被堵在鎮西的齊軍斬殺。
整個戰鬥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齊軍以傷亡四十餘人的代價終於全殲了這夥黨項軍。這倒不是齊軍的戰力有多強,而是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兵力優勢太大,這才取得如此戰果。西夏人實在想不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從山溝溝裏鑽出來,在他們看來,有二百人駐守焦截就已經足矣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辛棄疾這次拚了命,連預備隊也沒留,將所有的人馬派了出來。而在山東關軍士之後,已經休整了差不多的東京關軍士,亦抵達嶢關城下。
從嶢關向西南延續三十餘裏的山路上,都已經被齊軍占滿了。前方仍然在喊殺,後方則攥緊了拳頭,等待著自己上戰場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