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章開始,主角的性格會有一定的轉變,希望哥兒們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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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山崖孤兀地從雲海中穿出,如同托起天宇的佛掌。
雲間,崖上,兩個劍眉星目的男子相對舞劍,縱橫的劍氣如橫亙長空的飛虹,穿梭在那兩個飛舞的身影中,他們黑色的長袍在氤氳的雲氣裏恣意地飛揚,兩個人飄逸得宛若傳說中的劍仙。
“阿墨,你的劍技又精進了許多。”其中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止住了身形,隨意地將劍插在了地上,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壺酒,仰頭猛灌了一陣,笑著問他身旁冷峻的青年:“你要不要也來一口?”
那青年搖了搖頭,沒有像他一樣停下來休息,依然自顧自地練劍。
“那你的人生起碼有一半要黯淡無光了。可惜了,這麼好的酒,卻隻能一個人品嚐,真是寂寞啊。”那人賣弄風騷,站在崖邊,對著雲海舉起了酒杯,任長袍在風中翻飛漫卷,仿佛古代不得意的士大夫般長歎淺喟。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會不會黯淡無光,但我知道等會回到殿裏,你的人生肯定淒慘無比,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還敢偷師父的酒!”
“怎麼能算偷呢?師父年紀大了,酒喝多了傷身體,和毒藥沒什麼兩樣,這些害人的東西,當然要我這個做徒弟的替他分憂了,唉,你們怎麼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啊。”
這兩個青年正是拜入了殺生殿殿主毅泊門下的林寒青與阿墨。自他們拜師起,彈指間已經過去了三年。這三年裏,兩個人無論是相貌、身材還是性格都有了極大的變化,而其中尤以林寒青為甚。
山居寂寞,仗劍生涯,林寒青除了每日在這孤崖上與阿墨修煉劍技與心法,還偷偷學會上了喝酒,而他所喝的酒都是毅泊珍藏了多年、平日連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佳釀,所以在殺生殿大多數的黃昏裏,你總會看見這樣一副畫麵:一個須發戟張的老者追打著懷抱酒壇的青年,在閃電般倒退的宮殿中,哭喪著臉大聲喝罵,而跑在前麵的青年大笑著把整壇的酒一飲而盡……
天長日久下來,林寒青不但酒量驚人,縱身術的進境更是一日千裏,有的時候,毅泊甚至都追不上他。
此時,他正坐在懸崖邊上,雙腳在白茫茫的雲氣裏一晃一晃,下麵便是萬丈深淵了。阿墨搖了搖頭,不願與他胡扯,轉過身拿劍在虛空中比劃了兩下,似乎是在思索著剛才的招式。
“唉,住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裏,身邊的又是一個隻會練劍的生鐵疙瘩,要是沒有老頭子替我窖的這些好酒,還真不知道怎麼活下去呢。”林寒青搖了許久,終於將壺中的最後一滴酒倒在了舌尖上,瞥了一眼一旁舞劍的阿墨,“噫,劍氣赤紅如血,阿墨,《殺生訣》你都修煉到了第四層了吧,好厲害呀!”
《殺生訣》是殺生殿的鎮殿秘技,非殿主與其弟子而不能傳也,傳說這是源自黃泉之下、九幽冥河中的神術,滔滔冥河,既是一切亡靈安息之所,又是世間所有生機發軔之源,生死在這裏輪回,沒有起始,沒有終點。而《殺生訣》的終極奧義便是將人的血脈煉化成冥河一般的存在。
《殺生訣》原本有十層心法,據說修煉到了大成之時,可揮劍劈開星辰,一指點破虛空,宇宙生殺,全憑己意,隻可惜最後一層心法的口訣,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失傳了,所以這種傳說中的神級高手現在根本就不存在了。
阿墨停下劍,白了他一眼,“昨天你與師父搶酒的時候,情急之下劈出的那一劍似乎也是血紅色的吧?”
居然被他看穿了,林寒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也就前幾天才達到第四層境界的,可比你晚了好多天哩,你半個月之前的劍氣就開始有些泛紅了。”
“但在我練劍的時候,你卻在喝酒。可我們的境界卻總是相差無幾。”阿墨冰冷的臉上有可幾分無奈與不忿。
“欲速則不達嘛,”林寒青似笑非笑地望著阿墨,“練功也要講究方法,方法對了,自然事半功倍。”
“有什麼方法?”
“說話,多開口說話就可以了!”林寒青扭過頭來,一本正經地道,“說話其實是一種非常高深的吐納功夫,你一開口,便能呼五穀之雜氣,吸日月之精華,清滌肺腑,養浩然正氣於丹田,對我們練《殺生訣》的好處,嘿嘿,不說也罷。”
“放屁!”阿墨冷冰冰地哼了一聲,有些失望地坐在了一塊岩石上。
林寒青一躍而起,拊掌大笑,“妙哉妙哉,阿墨你真是天才,居然能夠一點就通,放屁的確也能排出沉澱在體內的糟粕,和說話時的‘呼’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可惜卻不能‘吸’入天地間的精華,還是不如說話的好。”
阿墨白了他一眼,一言不發,起身向山崖下的宮殿走去。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難道我說錯了嗎?除非你那裏真的能吸氣……”林寒青撿起劍,在他身後喊道:“別走得那麼快,等會我啊。”
阿墨沒有停下來等他,反倒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