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上邪》
祁流川收到的禮物就是一份蘇簡漫寫給他的小楷,黑字寫在一塊白色絲巾上,歪歪扭扭的字比她本人還要難看。不過,祁流川甚是寶貝這樣一份禮物。
蘇簡漫說,我沒能在我旖旎多情的歲月遇上你,很多的第一次都埋入了過往的風花雪月裏,但我真的是第一次寫情書。
祁流川看了很久,才將絲巾上的字認全。
原來,收到自己愛的女人寫的情書是這樣的心情,真的會有傳說中的電流擊過,全身都是麻麻的…總之,是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都無法表達出的美妙情感。那樣的悸動,他沒在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滿腔的欣喜卻又不知如何表達,這樣子的他就像一個十六七歲的愣頭小夥子一樣。
忍不住抬頭看著麵頰有些緋紅的女子,一雙眼珠子巴著她,神色裏帶著一半嬌羞,一半期待,那模樣就像她每次為他做了飯,一心等著他的誇獎一樣。
於是,他將絲巾揉在他的心口,眼裏的寵溺和欣喜毫不吝嗇地流露了出來,又將她拉近了些,摁著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口。
“漫兒,你聽,連它都興奮地亂了節拍。”
強勁有力的心跳,怦怦地響在蘇簡漫的耳裏,頻率真的是極快的。
送他一首《上邪》,隻不過是想告訴他,她會陪著他,直至山無堎,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所以,他不要害怕,他不會孤單一人。
“阿川,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你!”
蘇簡漫不是傳統的人,但關於那些情情愛愛的親昵情話,卻出奇的矜持。從前,她愛的這般卑微時,也不曾當著夏研的麵說過一句肉麻的話。她一直以為,她永遠也說不出口。
原來,不是說不出口,濃烈到了一定程度,即使是深埋深巷的酒也依舊能傳香千裏;炙熱到了一定溫度,岩漿就會變成噴薄而出的火山。同樣,感情濃烈炙熱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沒有語言可以表達出那些關於我愛你我想你的心情了,而那些從前覺得肉麻的話也不過是情不自禁的情緒外泄。
祁流川全身又有一陣電流擊過,酥麻到他每一個細胞都覺得舒暢。可是,他卻再找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回報
,除了將她摟緊一點,再摟緊一點…
“漫兒…漫兒…怎麼辦,我不知道該如何來愛你了?”
蘇簡漫想,祁流川肯定又在害怕了。她閉上眼,回摟著他微顫的身軀,“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我是你的一根肋骨,總要回到你身上才完整的。阿川,你不要怕!”
“漫兒,我隻有你了…”
“那你帶我走進你的世界好不好?”
祁流川卻一把推開了她,慌亂狼狽地推開了她。那些困擾他的心事瞬間紛至遝來,在他腦海裏一一盤旋,灰色的、血腥的、不堪的、肮髒的…他被人踐踏過軀體和心靈,同樣也折辱過他人的身心…但他知道,不管是哪一樣,都是蘇簡漫不能沾染的。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用僵硬冰冷的口吻蠻橫地拒絕了她,“不,那是你不能進的世界!”
“既然明知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麼還要娶我,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日益沉重的心事,卻無能為力?祁流川,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一點都不公平!”
她氣,她怨,因為心疼卻又無能為力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啊!
“漫兒,我隻想你能輕鬆自在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