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門口站了很久後突然轉身離開,花子桃苦笑一下,估計是個踩點的盜賊,又或許是……還沒想完,走下去的男人又當當當跑了上來。他麻利地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鑰匙,三兩下就打開了門並走了進去。

花子桃徐徐走下樓梯,站在門口看著鎖眼裏紅繩攢著的鑰匙,心裏深處的情緒像開閘的水一樣一泄而下。男人終究察覺到異樣,他猛然轉身,花子桃在梨花帶雨的哭泣中看清蘇騰禹那張久違的臉。

蘇騰禹驚愕地站在那裏,不知該進該退,在打開這扇門之前他連被人當做小偷的後果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的是眼前這種情況。

好久之後,花子桃終於止住她的淚水。她拔掉鎖上的鑰匙,慢慢走到蘇騰禹身邊,輕輕地把鑰匙重新掛到他的脖子上,說,“蘇騰禹,你知道嗎?我今天把鑰匙鎖家裏了,你今天若不回來的話,我晚上都沒有地方可住了。”

蘇騰禹抬手輕輕擦拭掉花子桃臉上的淚痕,說,“我不該回來。”

花子桃搖頭,說,“你若不回來,就算有一天我長滿皺紋,我都會一直等下去。”

蘇騰禹一把緊緊抱住花子桃,哽咽著說,“你怎麼這麼傻呢?你這樣讓我怎麼忍心離開你!”

花子桃感受著蘇騰禹懷抱的溫暖,說,“那就不要離開我。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蘇騰禹鬆開擁抱,他兩手扶著花子桃的肩膀,表情認真地說,“沒有一輩子。我給不了你。我不能讓你再次受傷。”

花子桃不以為然地笑笑,她直視著蘇騰禹的眼睛,語氣堅定地說,“不管你的未來還有多少日子,十年,五年,三年,或者是再少,我都想陪在你身邊。如果我們最終難逃宿命,那麼,就讓我再傷一次。我願意。”

沒錯。她願意。可是他不願意。他不能讓她和自己過著患得患失的生活。他絕不能這樣自私。他最終移動腳步堅定地向門外走去。

花子桃一時情急,衝著蘇騰禹的背影大喊,“蘇騰禹,你再往前走一步,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不過,顯然她的咆哮沒有起到絲毫作用,蘇騰禹堅定的步伐依舊。

花子桃不甘心地又喊到,“如果,明天或者未來的某一天,我因為意外死在你的前麵。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離開的。”

蘇騰禹的腳步終於停住,花子桃心裏的希望頓時如星星之火燎了草原,她抱定希望他會轉身走回來。

可是,他沒有,片刻後,他繼續朝外走去。

花子桃絕望了。她沒有追出去。田欣和婁俊逸結婚的那天,天空中飄起無數個彩色的氣球。她仰頭看著漫天的氣球,激動的淚水淌了一臉。在她對一切心灰意冷的時候,她們的結合無疑像一盞明燈照亮了她的生活。可是現在,他們給她幸福的希望在蘇騰禹漸行漸遠的背影裏徹底破滅。

花子桃腿一軟,眼前的一切瞬間在她的眼前飄忽起來。僅存的意識裏,她恍惚看見蘇騰禹慌張的神情,她還聽見他大聲地一遍一遍地喊著自己的名字。她嘴角揚起,努力想對他展示一個我很好的笑容,隻是一瞬間,眼前的一切被無盡的黑暗淹沒……

花子桃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一片漆黑。她摸索著摁亮床頭燈,抬頭一看,差幾分鍾就淩晨十二點了。揉著依然昏沉的腦袋,心想自己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隻是,下一秒,她的心髒開始加速跳了起來。

快速從床上跳下,光著腳丫從臥室跑到客廳,再跑到廚房,再跑遍屋內的每一個空間,生怕自己看不清楚,她摁亮所有房間的燈。心,卻在一片宛若白天的光亮中黯淡下去。

是的。她沒有在房間裏找到蘇騰禹。

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茶幾上蘇騰禹掛在脖子裏不離身的那把鑰匙一眼進入她的視線,花子桃的心頓時猶如針錐刺入般疼痛。

蘇騰禹這個混蛋,他竟然把鑰匙留下,如此決絕地再一次棄自己而去。他這是要永不回來了嗎?他這是要不留給她一點希望了嗎?他到底要她說多少次他才會明白,這份感情,無論時間長短,她愛他,他愛她,這就足夠!為什麼要這樣選擇?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

花子桃斜靠在沙發上,悲憤過後,絕望的無奈更讓人窒息。她想哭,哭不出來,她想笑,也笑不出來。於是,她將所有的情緒都傾注於茶幾上的那把鑰匙上。她死死地盯著它,仿佛眼前的就是那個讓她此刻恨不能痛打一頓的人。她盯著,盯著,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副畫麵。鑰匙,門外,難道……

這個念頭一閃過,花子桃急忙跑到門口打開防盜門。因為心急,開門的動作過大,樓道的感應燈立時亮了起來。她的視線如願在上行的樓梯上捕捉到一個男人的身影。

那個男人雙手環著膝蓋,腦袋就那麼歪放在膝蓋手臂形成的人體枕頭上。穿著薄薄的外套,似乎還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