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針對(1 / 2)

穆蕭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被一群宮女圍著,趾高氣揚地站在她麵前。那華服女子的確是有著幾分姿色,但眉目間的張狂與暴戾卻讓她不寒而栗。

穆蕭來到宮裏也有了好些時日,對這位風頭正盛的吳昭儀倒是也有幾分了解。

吳昭儀,本名吳曲蘭,是司隸校尉呂婆樓的表妹,一年前入宮,頗受苻堅的寵幸。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又是權臣之家出身,氣焰也越發高漲,絲毫不把其他的妃嬪放在眼裏,也隻是對皇後略有忌憚些。

皇後荀氏,是苻堅的表妹,在苻堅仍是東海王的時候就過了門。苻堅雖說不上與她有多麼恩愛,但也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她的皇後之位一直固若金湯。而這位荀皇後近些日子以來卻迷上了佛法禪道一類,把後宮的事盡數交給了張夫人打理,自己則整日在房裏潛心打坐參禪。宮裏頭的人都說以皇後娘娘淡薄的性子,怕是終會真正了卻紅塵,羽化而去。

後宮看似有主,實際上已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子。張夫人雖掌管六宮事務,但因身份的緣故,始終不能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而吳昭儀在此以後,更覺這後宮之中無人敢壓她,越發不可一世起來。

吳昭儀見眼前的女孩雖一身素衣打扮,但麵容明媚動人,實有破繭而出之相,而這個小丫鬟竟敢抬頭直視她,麵上毫無懼色,那種眼神似是能直勾勾看穿人心一般,讓她心裏不由得一怵。

她傲慢地冷哼了一聲,喝道:“這是哪個宮裏的奴才,竟敢這麼盯著主子看,難道不怕本宮叫人把你的眼珠剮下來!”

穆蕭一驚,慌忙低下頭去,卻聽見一開始的那個尖利的嗓音扯了起來:“死奴才,沒聽到娘娘問你話了。從哪裏來的不知好歹的東西,一點規矩都不懂!”

她的身形微微一抖,低聲答道:“回昭儀娘娘的話,奴……奴婢是月華宮的。”自從入宮以來,她一直深居簡出,鮮少與外界來往,而苻寶他們又敬她為教導琴藝的老師,也從不拘於這個身份尊卑的表象。所以,對於“奴婢”這個自稱,她始終無法流暢地說出口。

吳昭儀的神色斂了斂,挑眉冷聲道:“月華宮?溫安公主手下的?”

“回娘娘的話,奴婢正是在溫安公主手下伺候著的。”穆蕭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吳昭儀的眼裏突然迸出一道精光,可轉瞬間又恢複了驕縱狂傲的表情,讓人以為她剛才臉上突現的忿恨隻是自己恍惚間的錯覺。

“原來是溫安公主底下的人,”吳昭儀冷冷地哼了一聲,驀然杏眼圓睜,淩厲地斥道,“誠然陛下寵著你們月朧宮,但那是看在你們公主的份上,不代表你這麼個卑下的奴才也能跟主子叫板。你算是個什麼東西?連給本宮提鞋都不配!”

穆蕭的臉色驀然發白,她咬緊牙關,“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敢。”

“不敢?本宮看你早就識不清自己的身份了,看來今日是該替月朧宮管管你這狗仗人勢的奴才了!”吳昭儀遙遙戳著穆蕭的鼻梁,惡狠狠地道:“雙喜,給本宮好好地調教調教這個賤胚子,不到出血不許停!要是宮裏的奴才都像她這樣眼裏沒得了主子,豈不是要翻天!打,給本宮狠狠地打!”

那個領頭的宮女領旨後,兩三步就衝到了穆蕭麵前,手狠狠地舉到空中,還未等穆蕭反應過來,一個巴掌已經重重地落到了她的臉上。

一下,兩下……

一開始她還感覺到火辣辣地痛,最後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耳邊隻有呼呼扇過的掌風和眾人譏諷的笑聲。

“沒教養的奴才是該打!”

“讓這樣的奴才得了勢,哪天還沒有我們這些人的好了呢!”

“娘娘教訓的極是!”

穆蕭覺得自己仿佛隻著了一層薄薄的紗衣站在冰天雪地裏,四周都是茫茫一片,遠處與陰沉的天空相接,萬物俱寂,草木凋敝,隻有碎瓊亂玉在天地間狂卷亂舞。

“何人在此喧嘩?”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雖不響亮,但語氣裏卻帶了一種凜冽逼人的寒意,雙喜的身子驀然一滯,右手停在了半空中,遲遲未落下去。穆蕭的腦袋嗡嗡作響,癱倒在地,身子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依稀間,卻見一襲白衣勝雪飄然到了眼前,她的瞳孔陡然收縮,不可置信地緊盯著他。

慕容衝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看清眼前的人後,雙眉微蹙,抱了拳,淡淡道:“昭儀娘娘萬福!”

吳昭儀肅了肅神色,不以為意地道:“原來是慕容大人,夜色涼如水,不知這麼晚,大人往哪裏去?”說罷,又對雙喜叱道:“誰讓你停了!給本宮繼續打!”

立刻有兩個宮女把穆蕭架了起來,雙喜又得了令,立刻走到她麵前,巴掌遙遙揚起,卻聽慕容衝沉聲道:“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