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病腹水的“虛”與“瘀”之辨
段欽權
腹水是肝病最常見的合並證。肝病腹水的出現,標誌著肝病的危重程度,臨床上是比較難以治愈的。正如《內經·水脹篇》雲:“鼓脹……腹脹,身皆大,大與膚脹等也。色蒼黃,腹筋起,此其候也。”
肝病腹水的形成,經曆著由肝及脾,由氣及血的病變過程。病程遷延日久,雖氣滯血瘀是本病的一個重要病理變化,但久病必虛,正氣耗傷,是更重要的內在因素。久病致瘀,濕停血瘀,乃是本病的另一重要病理變化。“虛”和“瘀”二者在病體內互相影響,互為因果,導致本病的虛實錯雜,故臨床上多難治愈。“虛”即正氣虛,為“本”虛也;“瘀”即濕停血瘀,為“標”實也;所以說,肝硬化腹水的病機是本虛標實。
“本”在本病中係指氣、血、肝、脾、腎而言,但都離不開氣、血。氣虛、血虛之根源在脾,因此,本虛多為脾虛。肝硬化腹水的形成是由肝及脾,脾病及腎的過程。肝主疏泄,脾主運化,肝得脾所輸布的飲食精微滋養後,疏泄功能才能正常;脾得肝之疏泄,運化功能才能健旺。當肝氣鬱滯,疏泄異常,鬱則氣逆,橫犯脾胃,致使脾失健運,精微不布,則氣血無生化之源;脾運不健,則氣虛血少。因此,脾虛是“本”虛之源。
“標”實是指濕停、血瘀。水液在人體內的運行,雖與肺、脾、腎髒有關,上賴肺的通調,中靠脾的轉輸,下依腎的開合,但尤與脾、腎關係密切。脾虛濕停,脾病及腎,腎陽虛不能溫煦脾陽及化氣行水,使水濕停聚益甚,故病人腹部脹大,腹水形成。血瘀之證,其病機有二:一是肝氣鬱結,血行不暢,久則脈絡瘀阻,氣滯而致血瘀;二是氣與血互相依存,氣賴血生,血賴氣化,血不得氣則凝而不流,氣虛則血滯,而使血瘀加重。總之,肝病腹水的病機,其因屬肝,其本在脾,病久及腎,氣、血、水三者結滯而成。治療原則應是扶正祛邪。
吾曾治李姓男患,37歲。證見腹部膨隆脹大,青筋暴露,神倦消瘦,食少便溏,小便短少,麵色晦暗,下肢腫甚,舌質紫暗苔白膩,脈弦無力。此乃氣虛血瘀之肝病腹水,法宜益氣活血化瘀,健脾利濕。投如下方藥:黨參25克茯苓25克白術15克甘草10克生麥芽20克丹參50克坤草15克澤蘭15克山藥20克車前子15克(另包)大腹皮25克菌陳蒿25克,水煎服。經住院治療46天,用上方加減,患者腹水全部消失,飲食增加,體力明顯恢複,好轉出院。可見益氣以行氣活血化瘀是對本證治療的關鍵,如果隻注重活血化瘀,而忽視了益氣,瘀是難開的。益氣尚有攝血之功,益氣與活血並舉,又能避免活血而導致的出血傾向。《血證論》說:“須知痰水之壅,由瘀血使然,但去瘀血,則痰水自消。”可見,活血化瘀還有去濕的作用。肝病的瘀血阻絡,濕水停聚,活血化瘀能促進氣血周流,氣血流暢,則水濕有路可出。益氣是扶正,又能活瘀、祛濕,活瘀尚能去濕,針對肝病腹水的氣虛、血瘀、濕阻是行之有效的。
治療慢性肝炎一得
陳玉峰
慢性肝炎屬中醫“脅痛”、“積證”範疇,是臨床上的常見病和多發病。因患病日久,肝鬱克脾,每易導致脾氣虧虛,故臨床上以肝鬱脾虛之證最為多見。病人表現為經常脅部疼痛,煩躁易怒,倦怠乏力,脘悶腹脹,食少納呆,舌淡苔膩,脈沉弦。我治療此種病人多采用舒肝理氣、健脾和胃之法,方用逍遙散合柴胡疏肝散化裁,基本方如下:當歸15克白芍10克柴胡10克茯苓15克鬱金10克木香10克香附15克青皮10克枳殼15克焦三仙各15克白術10克水煎服。若病人兼有黃疸,可加菌陳25克;有發熱者,可加板藍根15克、大青葉15克;氣短乏力明顯者,可加人參10克、黃芪15克;惡心嘔吐者,可加蓮肉15克。
若病人因肝氣鬱結而致脈絡鬱阻,出現脅下積塊質硬,固定不移,脹痛或刺痛,兼見形體消瘦,麵色晦黯,腹脹食少,倦怠乏力,有蜘蛛痣或肝掌,舌質紫黯或有瘀斑,脈弦或澀者,則為積證。辨證屬氣滯血瘀,治宜舒肝理氣,活血化瘀。方用木香檳榔丸合鱉甲煎丸化裁。
基本方是:當歸15克川芎10克木香10克香附10克枳殼15克厚樸10克檳榔片10克鬱金10克水煎服。如病人脅痛較劇,可加漢三七麵2克、元胡麵2克衝服;脅下積塊堅硬者可加三棱10克、莪術10克、夏枯草15克;兼鼻衄、齒衄者加龜板20克、藕節25克,餘加減同前。前人謂“治久病又如理絲”。治療本病必須慢慢調理,不可操之過急,用藥宜平穩,時時注意顧護胃氣,不用峻猛之品以免損傷正氣,使正氣漸複而邪氣漸去,疾病才能得以康複。又因“肝主藏血”、“肝為罷極之本”,過度勞累每易耗傷肝血,不利於肝病的恢複,所以還要囑病人注意休息,避免過勞,保持精神愉快,加強飲食調養,與藥物治療密切配合,才能取得理想的療效。
肝硬化當以活血化瘀為主
許近仁
肝硬化是一種以肝髒損害為主要表現的慢性全身性疾病,臨床表現複雜。本人根據多年的臨床實踐體會,以活血化瘀法進行治療,使不少患者獲得了較為滿意的療效。
中醫書籍中本無“肝硬化”之名,但以曆代有關的記述來看,與“水臌”、“積聚”、“臌脹”等病相類似。其臨床表現,早期多見納呆神疲,厭食漬膩,或惡心欲嘔,食後脘腹滿悶不適。早、午飯進食尚可,晚餐常因腹脹而不能食。全身乏力,午後尤甚,脅肋部脹滿或疼痛,或脅下觸及積塊,胸背四肢出現血縷赤痕,腹壁青筋暴露,腹大如鼓,小便不利,大便不調,甚至伴見出血現象,如鼻衄、齒衄、嘔血、便血及肌衄等。舌質暗,或青紫,或瘀點瘀斑。脈細弦或細澀。
本病之始,多因肝失調達氣機不暢所致,日久由氣及血,氣滯血瘀而成。肝脈布脅肋,肝血鬱阻,故見脅下積塊。肝氣不暢,橫逆克脾犯胃,致脾胃兩虛,脾虛則運化不健而食後脘腹脹滿,胃虛則受納失司而食少納呆。脾胃虛弱,精微失布,故可見麵色萎黃,形體消瘦,精神疲倦,肢體乏力。若水濕停蓄,則見腹部脹大如鼓、小便不利之症。瘀血阻於肝絡,隧道不通,水氣內聚,則腹大堅滿,脈絡怒張。瘀血內停,血脈不通,血液外溢則見諸般出血。
因此,治療本病當以活血化瘀為主。蓋瘀血去,則新血生,絡脈通。但在活血化瘀的同時,還應結合其它相應的治法,如舒肝理氣法,因瘀從氣起,氣滯為先,氣行則血行也,故當佐以理氣藥。次當健脾消食,因肝病最易傳脾,故當先“實脾”。其次利水消腫法,尤其對腹大如鼓,堅滿難忍者,更宜合用。值得一提的是對於本病所見的諸出血問題,一般不主張用固澀收斂止血藥。因出血實乃瘀血所致,故理應活血化瘀,疏通隧道,使血脈通暢,則出血自止。此亦通因通用之法,臨證用之頗驗。餘曾診治一患者耿某,女姓,56歲。於1984年8月就診。間斷性鼻衄,皮膚出現瘀點瘀斑。自1983年2月至1984年8月先後嘔血、便血四次,形體消瘦,腹大如鼓,且伴下肢浮腫,舌質淡暗,苔白有津,脈細促。曾經邢台地區醫院檢查,確診為肝硬化,因治療少效而來我處就治。擬處方:柴胡6克當歸9克白術9克白芍9克茯苓12克炙甘草6克香附12克青皮6克陳皮6克枳殼9克川厚樸9克木香6克桃仁9克紅花6克鬱金6克丹參15克神曲9克山楂12克雞內金6克豬苓9克澤瀉9克木通6克車前子12克服藥五劑後下肢浮腫消失,腹脹減輕,食欲增加。十三劑後,腹脹消失,鼻衄次數及出血量明顯減少。守原方服藥二十餘劑後,病情顯著好轉,麵色轉紅潤且有光澤,食欲佳,未再見出血現象,並能參加輕體力勞動。原方去豬苓、木通、車前子、澤瀉,繼續間斷服藥,以資鞏固。
治療肝硬化,隻要辨證準確,當守方治療,不宜隨意更弦易張,變換方藥,就會收到較好效果。此是多年用藥的體會,對於本病尤其如此。
內傷雜症“肝”病居多
劉延卿
肝是人體重要髒器之一,其作用範圍頗為廣泛。肝為剛髒,體陰而用陽,與各髒腑之間的關係極為密切,全賴腎水以涵之,血液以濡之,肺金清肅之令以製之,中宮稼穡之氣以培之,則剛勁之性,柔和之體,條達暢茂之用各得其所。在正常生理情況下,肝能疏調氣機,使之流暢,又能貯藏和調節血量,使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均賴以濡養。反之,一有怫鬱,則疏泄失權,氣機滯阻,血行不暢。病理變化,複雜多端,除本髒病變以外,且可牽涉和影響其它髒器,即所謂“肝為五髒六腑之賊是也。”驗之臨床,內傷雜症,確屬“肝”病居多,婦科疾病更是如此。所以臨證治肝,實具有重要指導意義,此乃著眼於肝的生理、病理而悟出。且人居於複雜的人事環境之中,又易為情誌所傷,故雲很多疾病都可能與肝有關。據此,“從肝論治”應作為臨床實踐中注意運用的一個重要方麵。當然,肝病複雜多端,但肝氣鬱結是其基本病理變化。所以說:善治肝者,在於調理。常用方劑諸如四逆散、越鞠丸、柴胡疏肝散、逍遙散、溫膽湯等,均可辨證選用。還應注意一點,即:“肝”體陰用陽,治肝時必須時時顧護“體陰”二字。例如,肝病“氣鬱”,必以理氣之藥理肝之“用”,然理氣解鬱之品,每多香燥,“燥”則耗陰,有礙肝體,所以用量宜輕,適可而止,不要過量,以防耗陰。如柴胡之用於疏肝,一般以3克為宜。除小劑量用香燥之外,或可代以香而不燥的玫瑰花之類,似較更為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