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內裏問題(2 / 3)

根據“腎司二便”理論,指導治療反應在大小便異常的疾病,常常想到這樣三個問題:一是中醫臨床,必須在基本理論指導下進行,才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腎司二便”的理論:是根據腎與膀胱、胃家的密切關係,經過長期臨床總結後確立的,它經得起實踐的檢驗。用理論指導實踐,通過實踐又可以豐富和發展理論,這是事物發展的一般規律。二是辨證論治,強調求本。上述兩個病例,一是小便失禁,一是大便泄瀉,這是疾病的現象,如果僅僅依據這一表象進行治療,那隻能采取澀、塞之法,雖然可能取一時之效,但達不到治療的目的,這方麵是有教訓的。必須透過現象抓住本質,這才符合中醫“治病求本”的一貫思想。三是異病同治,重在辨證。這兩個病人病情不同,表現各異,但仔細加以辨證,二者存在腎氣不足、腎陽虛衰的共同的病理基礎,故治法相同,都取得了較好的效果。

晨泄不盡屬腎陽虛

邢須林

晨泄,欲稱五更瀉。《醫方集解》說:“腎之陽虛,不能健閉,故將交陽分則泄也。”

故晨泄又稱“腎泄”。但晨泄非盡屬腎陽虧虛一因,故臨證不可專執從腎治療。

曾治一男患者,數年前患毒痢,經治而愈,後每晨起急速登廁,時有腹痛腸鳴,溏軟便相兼。化驗:植物纖維,少量脂肪球。舌淡苔薄白,脈弦細緩。經用四神丸治療無效。後改用痛泄要方加柴胡,厚樸而收功。

本例初期按晨泄即“腎泄”治療,一度曲折。經分析病情,每晨起即泄為辨證要點,結合患者腸鳴腹痛,脈兼弦象,提示肝氣鬱結,陽鬱於裏,不能布達於四末,故晨起寒氣外通,脾土不支而作泄。

兩者之鑒別:腎泄又名五更瀉,乃腎陽虛衰,脾失健運,泄時暴注下迫而無腹痛,脈見沉軟無力。肝鬱致泄,乃肝木抑鬱,陽氣不布,症見晨起作泄,泄時腹痛腸鳴而不暴注,脈見弦象。故本例取其扶土瀉木,舒暢氣機,陽氣布達,脾得健運,多年痼疾得以治愈。

單方治大病貴在對證

栗德林

《直指方》中的香連丸,組成僅木香、黃連兩味藥,可稱為單方,用治痢疾頗有效果,尤其對慢性痢疾的治療更為突出。丸者,緩也,可謂慢中取勝。有些痢疾病人在急性期雖經治療,若不徹底則可遷延日久不愈。特別在農村居多,往往形成慢性痢疾,常見小腹墜痛,排便中帶膿血,每食用辛辣之品而誘發。對此類病人,進行積極治療既可使其恢複健康,又可防止傳染他人,實屬必要。餘在治療中經常用香連丸,取得滿意效果。如患者孫某,56歲,曾於三個月前因飲食不潔而致小腹墜痛,下痢膿血,日十餘行,肛門灼熱,隨即服用磺胺類藥物。三天後症狀減輕,第五天後症狀基本消失而停藥,但日後不久又複發。如是反複多次,未能徹底治愈。就診時下痢日3~4次,便中仍有膿血,少腹不適,有墜感,舌苔白,根部稍黃,脈稍數。餘認為此屬濕熱餘邪滯留腸道所致。法當清濕熱、調氣止痢。方用香連丸,每次一丸,日三次。一周後痢止,令再服三天後停藥。後訪之,其痢愈一直未見複發。餘認為並非信手取單方皆能收效,關鍵在於藥能對證。

古書中單方甚多,民間流傳單方也極為豐富,隻要我們能因人而異,因病而取,就能發揮奇特的療效。

祛風勝濕治泄瀉

王佩明

泄瀉,在《內經》稱“泄”,漢唐時期多稱“下利”,宋以後稱“泄瀉”。

泄瀉之為病,有久、暴之分。從病因言,或因夏秋濕勝之時,感受風寒、寒濕、濕熱而起;或由脾運失司,清濁混淆,分利失職所致;亦或外濕引動內濕,內外合邪為病。從五髒言,以脾髒為中心,涉及肝、腎、肺三髒,出現肝脾不和,脾腎陽虛,肺脾兩虧之泄瀉。

剖析其病機,無論新久虛實泄瀉,其邪氣均離不開一個“濕”字,故《內經》總結為“濕勝則濡瀉”。

論其治療,對這個“濕勝”,後世往往采取健脾運濕(如六君子湯)、芳香化濕(藿香正氣散)、淡滲利濕(如五苓散)、溫化寒濕(如理中湯)、苦寒清濕熱(如白頭翁湯)等辦法。而對久瀉不愈患者,對症給以澀腸止瀉之品。有時尚不能奏效,甚為棘手,以致束手無策。

9年前,我拜讀了《臨證指南醫案》。在《醫案·幼科吐瀉門》王案中,葉氏提到:“久瀉,兼發瘡痍,是濕勝熱鬱,苦寒必佐風藥。”這句話使我豁然開竅。推而廣之,對於濕勝久瀉,常藥少效時,何不加入風藥,祛風以勝濕呢?在近幾年的臨床中,我每每試用這一法則,特別是對幼兒患者,常能收到桴鼓之效。至於風藥的選擇,可用升麻、柴胡、羌活、防風、葛根等,均能鼓舞胃氣上騰,猶如地土淖澤,風之能幹。

為什麼祛風能勝濕呢?筆者認為:

其一,凡瀉皆兼濕,濕為長夏之氣,與脾髒相應。而胃與脾以膜相連,一陽一陰,胃惡燥喜濕,脾惡濕喜燥,脾升胃降,共同完成熟腐運化之職。若脾胃功能失職,則清濁不分,並走腸間。今用風藥,風藥多燥,濕為土病,風以勝濕,以助脾胃複其升清降濁之功,乃治病求本也。

其二,肺居上焦,職司宣肅,性喜清虛,為水之上源。在水濕代謝中,與脾密切相關。今用風藥,皆為輕清透表之品,以宣肺疏表,驅邪外出。

可見,祛風勝濕法當列為治療泄瀉的一大法則。

久泄治則芻議

伍仲傳

久泄一病以其病程較長而定名。古有脾泄、腎泄、滑泄之說,治有虛宜溫補、氣虛下陷宜升提、久泄滑脫宜固澀等法。然臨證之際使用單一法見效較慢,不能令人滿意。

餘對久泄患者多分兩步治療,一曰塞流固澀,一曰培本複元。

塞流固澀:健脾燥濕用焦白術、茯苓、山藥、蓮子、扁豆等;培土製水用澤瀉、豬苓、車前草等(利水之品分利清濁,內含實脾之意);固脫塞流以止泄用訶子、米殼等;溫陽醒脾、芳化濕濁用砂仁、木香、肉桂等;少用升麻炭、柴胡以中提清陽。如上用藥臨床未有不速效者。待泄止後再議複元,或培建中土,或補腎氣。

1979年10月,餘治一小兒孫某,脾瀉三月餘,麵白體瘦,泄物清稀,時挾完穀,西醫診為“消化不良性腹泄”,經注射、輸液、服藥均不見效。後改服中藥健脾固澀劑三十餘付,住院四十餘天仍未好轉,到我院就診。觀其指紋色淡,舌淡苔薄白膩,精神困頓,餘症如前,診為脾腎陽虛之久瀉。投黨參5克扁豆10克山藥10克白術5克訶子3克米殼3克澤瀉5克木香3克砂仁3克升麻炭3克肉桂3克灶心土10克。二劑瀉止。進參苓白術湯三劑,以善其後。月餘後,患兒因感冒來診,問及家長病兒腹瀉未再複發。1983年10月診一張姓老人,每早五點左右腹瀉一次,隨後每三小時腹瀉一次,每日泄瀉4~5次,已半年餘。經西醫診斷為慢性結腸炎,服消炎止瀉之藥終不見效;口服補中益氣丸、參苓白術散亦不見效;來我院就診。患者麵色黃白,體倦乏力,腰酸痛,食少納差,下肢浮腫,舌淡紅、苔白膩,脈沉弦,診為:脾腎陽虛之腹瀉,餘擬方:黨參15克山藥15克扁豆30克蓮子10克焦術10克升麻炭5克柴胡5克木香10克砂仁10克訶子10克米殼10克肉桂10克澤瀉10克車前草10克。

四劑瀉止,改服腎氣丸、參苓白術散以善其後。

可見“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的重要,臨症之際萬萬不可忽視。

潔古芍藥湯治奇恒痢有效

金友

辨證施治是中醫的精華,但辨證不能離開辨病,不識病隻辨證有時會選方無主,用藥雜亂,治無頭緒。餘十年前曾遇一男患者,年方十四,主訴二個月前曾因滑冰口渴,飲冷水數杯,隨即出現腹痛腹泄,大便下血日數十行,求治於西醫診斷為潰瘍性結腸炎,經內科治療無效,求治外科,因患者便血不止而予以手術。術中見患者之全結腸有散在的糜爛、潰瘍、壞死、出血灶。病灶不能切除、縫合,求治於中醫,當時患者午後發燒,神疲身瘦,腹痛難忍,大便頻頻呈血樣便,口渴心煩,飲食少進,唇焦舌紅無苔,脈細數。餘診治,按西醫診斷潰瘍性結腸炎首以腸風下血論治,辨證為木乘土位,濕熱下注,邪鬱日久,陰津內耗,投以痛瀉要方加滋陰清熱涼血止瀉之品,藥進十餘劑,症狀不見好轉。後按便毒論治,投以槐花散合側柏葉湯加滋陰涼血止瀉之藥,又服十餘劑,病仍不見效,無奈請高老會診。看此患者後,高老問:“此患按何病治之?”答:“此患西醫已確診為潰瘍性結腸炎,便血,我按腸風、便毒治之。加以滋陰涼血止瀉之藥。”高老說:“錯矣!這個病中醫叫奇恒痢。”我疑之。高老又說:“中醫認為腹痛難忍謂之裏急,下血頻頻,便而又便謂之後重,病久不愈謂之奇恒,是奇恒痢也。”於是請高老擬方,高老說投潔古芍藥湯。藥用:白芍25克當歸15克黃連15克黃芩15克酒軍10克肉桂15克甘草15克榔15克木香15克水煎服。餘不解問之曰:“此患者即便是奇恒痢,但便血日久,病體日趨陰虛,為何用黃芩、大黃、肉桂之類。”高老曰:“黃芩苦寒斂陰止痢,大黃瀉熱導滯,用肉桂振奮胃氣而引虛火下行。”於是囑患者連服上方六劑,果真服後腹痛、腹瀉、便血減輕,一周後再請高老來診,見患者脈微數,舌紅無苔轉為有苔,告之再服原方六劑。餘又問:“現患者陰虛體弱,再進苦寒止痢之品可乎。”高老曰:“餘熱未去,濕毒未清,投補劑而斂邪,滋陰而害胃,待邪去更方不遲,此謂邪祛正自複也。”餘遵命投方,又一周後患者腹痛大減,便血每日隻二、三次,發燒口渴,心煩等症漸愈。後改真人養髒湯加減,調治一個月餘,病情臨床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