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道,她視錢財如命,或者說,她為了嫁進梁家,拚了命的想法子掙錢。
可每當夜深人靜時,隻有她一人翻著賬目,撥弄算盤珠子,無奈的核算著十年期到之後,能攢到手裏的錢,那幾十萬兩,甚至於幾百萬兩,又隻能夠自己多留多少時間呢?
吸了吸鼻子,眸子沾染著水汽,她把頭埋進梁叔夜的懷裏,悶了半天才道:
“你太貴了……可我還得努力把你買下來”
梁叔夜以為她指得是三年軍令狀的事兒,歎了一聲,寬慰道:
“怎麼還在意這個?我娘不都說了麼,她看重的不是金銀俗物,既然認可了你,就不會在乎往日之事了。她向來有一說一,既然出了口,那就是實話”
蘿澀恩了一聲,聞著梁叔夜身上好聞的味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沒有別的路可走,為了不變成像嘉元那樣奪人性命的魔頭,她隻能盡自己所能,多留一日就賺一日。
偷摸著把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她仰起頭,笑盈盈道:
“看你今日是閑下了,不如與我一道去飯莊轉轉?”
“我哪裏是閑下,我是特意來抓你的!別的事丟給我就罷了,試嫁衣的事兒,我就沒法子了,走,試完了我陪你去飯莊”
梁叔夜鬆開了手臂,虛攏在她的腰處,清然一笑。
蘿澀一拍腦袋,愧疚的笑了笑,討好著挽上梁叔夜的胳膊,晃了晃:
“我是忙昏頭了,你幫我操持著,我放心的很——走走,咱們試嫁衣去!”
*
等蘿澀換上了嫁衣,覺得可以收回剛才的話。
倒不是嫁衣不漂亮,不貴重,隻是太講究了,裏外裏各色衣服穿了七八層,不算頭上那十來斤重的鳳冠,光掛在身上的衣服,就有毛二十斤。
她一想起到自己成親,要承受三十多斤的重量走來走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梁叔夜滿意的審視著自己挑選的嫁衣,可他見蘿澀一臉痛苦之色,心裏有些發虛:
“不好看麼?”
“不不,好看!就是……你不覺得有點繁複有點多麼?穿起來會顯得很壯!”
梁叔夜一臉懵逼,新娘子不都這樣麼?
壯?她在開玩笑吧,她這小雞仔似的身板,再吃胖二十斤,也跟壯沒有半分關係吧?
蘿澀見梁叔夜表情鬆動,於是再接再厲,道:
“現下都快三月天了,雖還不熱,但也過了春寒料峭的天兒,穿這麼多,可不得熱死我?有沒有新娘七八月出嫁的,那種薄衣裙,給我來一套?”
她扯了扯身上的大紅霞帔,努力轉了個身,她眨巴眼睛,希望能博得梁叔夜的一二同情,把這套衣服給換的輕便一點。
“不成!”
他很果斷的拒絕了:“你若嫌重,我背著你走”
蘿澀尷尬一笑,忙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就它吧,就它吧”
屈從了之後,她準備脫下霞帔,隻是衣服太厚,又花樣繁複,一個人有些吃力,見梁叔夜還愣怔在麵前,蘿澀小聲道:
“你出去幫我喊一下丫頭進來,幫我脫一下吧”
梁叔夜嗤笑一聲:“我來吧——真是蠢得可以,連個衣服都脫不下來”
蘿澀心裏‘嗬’得一聲,你能耐,你穿,我看你脫不脫的下來!
隻是現在還要求他幫忙,她隻好把吐槽的話,放在肚皮裏瘋狂腹誹。
梁叔夜走到她跟前,幫著在襟口處找盤扣,好不容解開了一個,把披帛脫了下來,裏頭還有大袖衫、褙子、襦衣一堆衣服要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