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出去的,還有她的愛。她一生中,哪怕是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卻從來從來都隻會將眼睛閉上,想象那個男人是季連別諾。
這已成習慣。
隻有想象成季連別諾,她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可是,他為何對都她冷漠得仿佛一個陌生人?不,不止是陌生人……
纖雪枝欲哭無淚,冷情少主,冷情男子,他的心是死的麼?
她明明親眼見他對另一個女子,那般低聲下氣,寵溺得恨不得給那女子一個天下。
他果然打出來一個天下。大大的後宮裏,隻有那個女人一個人,萬千寵愛在一身……
她悲憤交加,扯下頭上的利簪就要往頸處刺去。
季連別諾清冷的聲音,沉靜而無情:“等等。”
她停住,望向他。隻是,她再不會幻想,他還會對她有絲毫的憐惜。
也許從來沒有過。
季連別諾隨手從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劍,扔在她的麵前:“用這個,死得快。”
他的神情冷漠而傲慢。
纖雪枝的雙眼定定的,暗沉而死寂。
心如死灰。心,早就死了。他還嫌死得太慢。
她撿起手中劍,揮向頸項的一刹那,季連別諾轉身離去,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的背影,是那麼傲岸,那麼冷酷,那麼,令人發狂。
她,倒下去,鮮血染紅了衣衫。她魂飛魄散之時,季連別諾的身影早已遠去。
有人來將她的屍首拖出去,地上劃出鮮紅的血印。
百官心悸,如履薄冰。散去。
季連別諾快馬奔騰,向懷遠急馳。他焦急地再次確認:“吳越,你的人馬是否可靠?”
耳際呼呼的風掠過。
“回皇上,決無可疑。”吳越回答得鏗鏘有力。
季連別諾答一聲好,卻猛拍馬,加快了速度。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連月光都隱沒起來。
懷遠的宅外,刀光劍影,殺聲一片,血流成河。
燕唯兒穿好衣服奔下樓,正待開門出去,被風楚陽和聶印攔住。
“韋大小姐,你先上樓去。”聶印急聲道,很顯然,外麵的殺聲是衝他們來的。
“不要緊。”燕唯兒不慌不忙:“外麵應該有我們的人。”季連別諾肯定有布置,這不可置疑。
當然,沒人置疑,否則如今便不是宅外殺聲震天了。
風楚陽轉頭對聶印道:“小五,照顧好韋大小姐。”說完,提著劍便開門衝了出去。
他出去,並未動手,場麵便得到了控製。當然,他就算要動手,都還不太清楚應該動哪邊。他嘴角漫出一絲苦笑。
血腥濃烈地充斥著空氣。
燕唯兒從宅內出來,看到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屍體。
“末將救駕來遲,請皇後娘娘恕罪。”黑夜裏,上百個侍衛單腿下跪。
燕唯兒笑起來,季連別諾,太大手筆了。這小小的宅院,怪不得他來去無蹤:“這些是哪裏來的人?”
“回皇後娘娘,暫不清楚,末將隻是接到命令,凡入襲者,殺無赦!”
燕唯兒點點頭:“辛苦了!把屍首都清理掉,別嚇著了百姓。”
四年隨季連別諾南征北戰,早已看慣了此等場麵,再次見到,卻仍是難受。
她轉身欲進宅院。
寒光一閃,一隻飛鏢朝她直直射來。
說時遲,那時快,風楚陽擋在了燕唯兒的前麵,飛鏢插在他的身上。
燕唯兒尖叫一聲,手抓住風楚陽。
風楚陽擺擺手:“沒事,隻是一支飛鏢。”
隻是一支飛鏢,但他的唇立時烏紫。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劇毒飛鏢!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大家都愣住了。沒料到還有漏網之魚活著。
眾多刀劍立時指向那個漏網之魚。
燕唯兒不顧危險,急步奔了過去,扯下那人的蒙麵:“解藥,快給我解藥!”
細看之下,竟是纖雪枝的丫環藍蝶。
她急道:“藍蝶,快給我解藥!”
藍蝶慘笑一聲,喃喃道:“小姐,你被騙了,皇後原來不在宮裏。”咬破了含在嘴裏的劇毒,當場死亡。
燕唯兒顫著手指,在藍蝶身上摸了半天,竟然沒找到任何解藥。
她奔向聶印懷中的風楚陽,顫聲道:“風楚陽!風楚陽!”
聶印已經點了他穴道,阻止劇毒入侵心脈:“韋大小姐,情況不好!”
燕唯兒仍舊使勁在吼:“風楚陽!風楚陽!”
她不要他死,更不要他替她死。
她對聶印脆聲道:“扶他進去,無論如何,都要治好他!”
黑夜更黑,黎明前的黑夜,沒有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