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淩墨低聲說著,挺拔的身軀靠在欄杆上,就這麼一直靜靜的看看海麵,他知道,十三殺手一直緊盯著他,若是他有絲毫的動靜,十三殺手都活追隨他而去。
這些人跟著他生死與共,他怎能要他們陪自己死,可是,他們為何不能體諒一下自己的心,深愛的人已然去了,他活著還有何意義。
風,吹痛了他的眼角,那是因為剛剛流出來的淚被風吹幹,新的淚水又源源不斷的流出,眼睛已經被風吹得麻木,可是,淚,如何也止不住。
到現在,他還不能相信贏兒已經墜入海中了,前一刻還在眾人麵前嬌羞的親他的贏兒,這一刻就徹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了……
原來,自己的感應真的沒錯,贏兒一直在船上,隻是自己粗心的沒有想到她會被裝在那裏麵,以後,沒有贏兒的生活,他,還會有快樂嗎?
鮮於淩墨任憑眼角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任憑淩烈的海風吹皴了他的臉,始終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起錨!”周覓看著鮮於淩墨的背影,大聲喊著。雙拳緊握,視線模糊。
“嘩啦嘩啦!”的聲音,是逐漸上升的鐵鏈,鏽跡斑斑的鐵錨被拖上了船,而鮮於淩墨的心也徹底的沉淪。
“起航!”
周覓又是大喊一聲,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聲音已經沙啞顫抖的不成樣子,就要離開這片水域了嗎?離開那個笑顏如花的丫頭了?
鮮於淩墨一動不動的站在箱子滑下水麵的地方,星眸,漸漸無光。
“馨馨……馨馨……”寒玄子不停地喚著贏兒的名字,從沉入水底開始,他就一直用燈芯的一端給贏兒換氣,奈何贏兒一直緊密雙眸,毫無反應。
箱子在落水之後,受到了衝擊,蓋子已經打開,隻是,此刻他們已然墜入了深海之中,很難有逃生的機會。
“馨馨……醒醒啊!”寒玄子燈芯的一端再次碰觸到贏兒蒼白的雙唇,他們周身俱是冰冷的海水,贏兒蒼白的麵容在海水之中,泛著令人窒息的寒氣。
“馨馨……不要這樣……你醒醒……”
寒玄子極力扭動著身子,想要弄醒她,奈何秦楚香下的迷藥劑量實在太大,無論他怎麼呼喚,贏兒就是毫無反應。
寒玄子懊悔的看著贏兒,早知道就應該在馨馨被秦楚香打暈的時候去告訴鮮於淩墨了,如今他和馨馨一起被困在這裏,難道隻能接受命運的安排嗎?
不!絕不可以!他不能讓馨馨死在自己的麵前。他決不允許千年前的一幕再次上演~!
寒玄子將芯子的一端纏在贏兒的衣襟上,另一端極力往上攀著,就算是耗盡真氣,他也決不讓贏兒葬身魚腹。
海底深處,一根小小的等芯子,拖著一個少女的身子慢慢的往海麵遊去,不知過了多久,汽笛的聲音漸漸近了,寒玄子拚盡全力躍出水麵,芯子的另一頭蹭的掛在了一艘正在航行的船上。
急速航行的船拖著燈芯,燈芯又拖著贏兒,朝著未知的方向駛去。
贏兒依舊的昏迷,隻是,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了,不管寒玄子如何給她換氣,她始終是牙關緊閉,毫無動靜。
“馨馨……你醒醒!我們好像攀上了周覓的商船……”燈芯子抬眼看了一商船的旗號,艱難的說著,這一路來的拖拽,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若是馨馨再不醒來,他必定支撐不住。
“馨馨,我們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此下去,你我二人都將命喪於此……馨馨。”
寒玄子看著昏迷中的贏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芯子的一端猛地伸進贏兒的口中,將自己僅存的真氣悉數傳給了她。
一旦真氣散盡,他將魂魄具散,不用說是幻化回人形,就是燈芯的原身也將不保,他就隻有僅存的七魄還震在贏兒的轉運珠中,隻是,那七魄卻無法換回他的真身。但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馨馨必死無疑。
吸取了真氣的贏兒悠然醒來,卻見海麵上升騰著一輪火紅的紅日,將她周身的陰寒瞬間抹去,暖暖的感覺環繞著她的全身。而她的身子則是遊動在大海之上,耳邊是嘩嘩的水聲,還有船兒的轟鳴聲。
“我……我這是死了嗎?”贏兒感知著周圍的一切,喃喃的說著。
“馨馨……傻丫頭,我怎麼會讓你死?”
旁邊傳來一個男子虛弱的聲音,贏兒扭頭看去,卻見等芯子一端綁在船尾的最下方,另一端無力的掛在她的衣服上。
“寒玄子師傅,我們怎麼會在船下被拖著?”贏兒回過神來,想要起身,卻發現這無疑是天方夜譚,若不是寒玄子一直用身子拽著她,她早就沉入水底了。
“馨馨,我長話短說了,你被秦楚香打暈了裝在箱子裏,又被她推下了海中,我用……我用我的真氣維持了你的生命,現在你……你醒來就好了……我也……”
寒玄子的聲音越來越小,贏兒抬起手臂輕柔的撫摸著他,感覺他的身子正在逐漸變硬,似乎要變成一根真的燈芯。
“你怎麼了?什麼真氣?寒玄子師傅,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贏兒拍打著船體,奈何海浪陣陣,加上船本身的噪音,贏兒的拍打不起任何的作用。船,依然急速前進著。
“馨馨,聽我說,我為了救你,真氣已經耗盡,我將徹底的變成一燈芯,一根沒有任何生命征兆的燈芯,馨馨,不要怕……你要好好活著,記住我……記住我……”
寒玄子雖隻是跟燈芯,但是他此刻的神情,贏兒卻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樣一種苦澀和成全。
“不會的……你別說傻話了!你怎麼會沒有生命征兆呢?”贏兒驚慌的摸著他的身子,奈何,那根原本細滑柔軟的燈芯,已經逐漸變得僵直幹澀。
“寒玄子師傅,你不要這樣,你不要變成真的燈芯啊!你還沒有給我講你和我的故事呢!我還不知道你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呢……”
贏兒緊緊抓住他的身子,聲音沙啞的喊著。
“馨馨,來不及了,真的來不及了……我隻願能聽你叫我一聲寒哥哥,就足夠了。”寒玄子淒然的說著,氣若遊絲中是對她濃濃的不舍。
“不要……你騙我,你怎麼會來不及呢!你不是神仙的嗎?”贏兒大力喊著燈芯,卻感覺手中的燈芯逐漸變得粗糙僵硬。
“我真的好想聽……馨馨……”寒玄子輕柔的說著,卻已是最後的一句話了。
“我……我說,寒哥哥……”贏兒千呼萬喚著,奈何寒玄子的一切都已化作白光,遁入轉運珠中,消失不見。
天,逐漸的亮了,贏兒卻如墜深淵。
那聲寒哥哥他能聽到嗎?如果聽到了,他為何不回答?
商船拖著贏兒繼續在海上航行。東升西落,一日的光景過去,贏兒已經被太陽烤的奄奄一息。
這船似乎很趕時間,一刻也不願意停留,贏兒摸了摸曬得紅腫的麵頰,以及濕漉漉的身子,漸漸支撐不住了。
腦海中想起鮮於淩墨,他若是發現自己不見了,會怎樣?會如同自己現在這樣欲哭無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