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陸擎風起床動靜大了點，林晚華天蒙蒙亮才睡著，現下不得不揉著眼睛掙紮起來。
“給我打領帶。”
他正迷糊著眼前遞來一條藍灰色領帶，陸擎風已經著一身正裝，襯衣領口的兩顆扣子開著露出蜜色的肌膚，伸著手不容他拒絕。
“很長時間沒碰過這個，我不會打領帶。”
男人眼睛微眯，林晚華抿抿唇低頭接過來，跪立在床上雙手環過他的脖頸，額頭貼近額頭，像一個繾綣的擁抱，手指替他扣扣子擦過皮膚，略略的溫熱在指尖，他仔細挽著領帶，比劃幾下覺得不對又重新解開，如是者三，過去半晌，連他自己都覺得羞赧煩躁，而男人卻沉得住氣一聲不吭。
最後的成品就像被洗衣機絞過一樣，任誰都看不過去，林晚華訕訕地捋捋，領帶還是死蛇一樣扭曲地趴在筆挺的襯衣上，他害怕自己再被賞巴掌，垂下手捏著睡衣角沉默。
“洗漱完下來陪我吃早餐，我不喜歡等。”陸擎風整整衣服說道，壓根沒覺得歪歪扭扭的領帶跟自己格格不入。
跪著發了一會兒呆，他沒精打采地去洗漱，叼著牙刷，看鏡子裏的自己滿眼血絲臉色發黃嘴角起皮，額頭上貼著OK繃，臉頰上一道結痂的血痕，那是昨天皮帶擦過留下的，自嘲地笑了笑，隨手撩水模糊鏡麵，看見自己這幅行屍走肉的模樣真想從這裏跳下去一了百了。
下樓走到餐廳，煎蛋和培根的香味引得林晚華味蕾異常興奮，坐下以後，抓起筷子無視旁邊的刀叉，夾起整個脆香的煎蛋送進嘴裏，鼓著腮幫子仔細咀嚼慢慢咽下，然後喝下一杯熱牛奶，整個四肢百骸都舒坦。
餐廳很安靜，他拿起一塊麵包，突然發覺似乎少了一個讓你，向四周看了看問道：“李嬸呢？怎麼沒見她？”
陸擎風抬頭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端起咖啡送到嘴邊。
男人眼中的不屑仿佛削在他身上，話出口，林晚華才驚覺自己問的太親密，也許是食物和陽光的溫暖讓人放低警惕，他大意忘了他們已經不是從前。李嬸也好，他們過往的種種都成了難以言說的禁忌。
“陸先生，我??????什麼時候能拿到我媽媽的病例？”他們之間除了母親所有的聯係都堵塞斷裂，林晚華知道自己不識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因而抿唇看著心情似乎還不錯的男人。
男人放下刀叉，金屬碰撞瓷器輕輕地“叮——”，林晚華的心跟著悸了一下。
“那要看你能給我什麼來交換。”
“我所有的都給你，如果陸先生還看得上眼。”
陸擎風用濕巾擦手揉成一團扔在桌子上，他慢悠悠道：“你想好了？所有的都心甘情願交給我？”
林晚華眼神變了幾變，狠狠點頭。
“你做不到。”
“我可以！”
“那好。”陸擎風目光如電，他伸出手夾起自己餐盤裏咬了一口的培根說：“張嘴把這個吃了。”
兩指之間粘著些許油膩遞到眼前，培根上的齒痕明晃晃的招搖著，林晚華瞬間胃裏有些惡心，他勉力保持麵色如常。陸擎風在糟蹋他，明明白白。吃下對方吃剩的東西，仿佛喂食寵物一樣的方式像極了某種儀式，臣服，屈辱讓他無法坦然。
“怎麼，剛剛不是決心挺大？”男人的冷笑在耳邊。
狠狠閉上眼，張開嘴，林晚華把自己放空，口中一重，培根的鹹味釀成苦澀，他感覺到男人的手指戲弄似的在他舌麵上輕輕一刮。
“希望你說話算話。”他整個吞下去，按下胃裏的翻騰說道。
“當然，這隻是開始，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容易就能得到想要的吧？”
“我很清楚陸先生的性格，所以沒有這麼天真。”
陸擎風挑挑眉不置可否，優雅地擦幹淨手指，拿起手機起身準備出門，老三已經在玄關處等待，他看到穿著睡衣明顯被修理過的林晚華，小小驚訝了下，原來老大臨時放棄金融峰會是因為他回來了，難道還舊情未了？但老三並不多嘴，手裏的IPAD密密麻麻寫滿行程，他措著詞準備彙報。
“陸先生，平常我能自己出去走走麼，我是說過些天方便的時候，好幾年沒回來了，想出去轉轉看看。”林晚華轉身對男人說道。
“別給我惹麻煩，也別妄想能給我找麻煩。”
冷冷的回複從玄關傳來，林晚華聽著關門的聲音，他快走幾步撲到玄關上鎖，一頭紮進衛生間抱著馬桶狂嘔。他滿臉通紅喘著粗氣，除了口水什麼都吐不出來，那一股屈辱長在了身體裏再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