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攤牌(2 / 2)

“沙沙沙”

“沙沙沙”······

他覺得這聲音像極了蛇類斂住毒牙分叉的鮮紅舌頭不停震顫,它已經盯了他太久,久到相對無言,久到忘了彼此互為獵殺對象。

陸擎風覺得自己這三十年來幹的混賬事,寫下來能比中南海的文件加一塊還多,坑害過的人,他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到了兒,自己想不混帳一回,認認真真柴米油鹽的過日子,卻百般求全再不能夠。所謂報應這回事,前三十放陸少眼裏就是個屁,但現在,一聲長歎。

他們之間,到底算怎麼回事?類似愛情或者幹脆徹底的恨?林晚華曾經聲嘶力竭地控訴陸擎風他這輩子最愛的是他自己。陸擎風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手指在床單上畫出一個扭曲的圖案,顧澤也好,林晚華也好,那些為了這樣那樣的目的爬上他床的阿貓阿狗也好,他好像真的誰也留不住,似乎真的不懂愛人呢。

在陸擎風的人生裏,看中,搶奪,到手,一直是成功的不二法則。

當他想去真正了解和喜歡的時候,卻已經失去資格,沒人肯來教這個笨蛋了。

對於過去,有人選擇逃避,因而總在旁人提及的時候一笑而過假裝忘記,而有人選擇追尋一個答案,這答案關乎現在和未來,一旦謎題解開,便可坦然地和不堪的回首一刀兩斷,所以無所不用其極。

陸擎風知道林晚華在追尋這樣一個答案。

“林晚華。”

“嗯,我在。吃蘋果麼?”

陸擎風搖搖頭,他笑著抬手說:“靠過來一點。”

林晚華依言低下頭,他今天穿的職業裝,這些日子皮膚養的白白,看起來像個斯斯文文的老師一樣。陸擎風把手抬高,兩根指頭伸到他發裏,林晚華覺得頭發癢癢的,一片枯葉順著臉頰滑落。

“你今天去哪兒了?”

“找工作,跑了幾個地方。”

“辭職了?”

“我不在石頭那裏做了。”

“他那裏很適合你。怎麼說不幹就不幹了?”

“不想幹就是不想幹。”

“好,不幹。我呆了好多天,骨頭都快長蛆了,醫生說什麼時候能出院?”

“隨時。醫生說你恢複得好,沒什麼大礙。”

“那醫生真是胡說,他就沒看出來,我···就快要死了麼?”

“······”

“我出院以後去哪兒?”

“······”

“說話啊。還是我替你說,我隻要一踏出這個門能去的隻有一個地方,就是法庭。”

林晚華放下蘋果,低頭道:“你知道還問我。”

“我想聽你親口說,關於你怎麼整垮澤風,準備親手把我送進監獄,就像我四年前對你做的那樣,我想聽你說報複的感覺爽不爽?”

“夠了。”

“來說說,把我踩在腳底下,迫不及待看我怎麼死的感覺好麼?”

“閉嘴。”

“說來聽聽,為了整垮澤風你付出了多少?為了報仇害過幾個人?第一次手上沾血的感覺是否讓你心驚肉跳?”

“你給我閉嘴!”

林晚華騰地站起來指著陸擎風咬牙道:“都是你害的,你害我變成這樣。是,我為了讓你死害過很多人。石頭的公司是我毀的,他現在自身難保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還有撞你的那個瘋子,他本來是要撞死我。知道為什麼麼?因為我帶他去賭博,他傾家蕩產深陷其中,不得不挪動公款,沒錯,他就是石頭公司原來的會計師,我頂替了他,然後他就瘋了。”

眼淚滑下,林晚華透過迷蒙的視線看著陸擎風的臉,這個自己曾經愛到不顧一切又恨到徹骨銘心的男人,此刻眼角通紅滿含著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