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失控(1 / 2)

陸擎風重傷昏迷的消息不脛而走,澤風股價應聲跌大,董事會召開緊急會議,幾乎是一天之間決定了幾個重大的任命,原財務總監顧澤臨時出任執行總裁,空缺的財務總監一職由人事部確定調動名單後正式移交,人事部加了一整夜的的班。

顧澤上任後不到兩個小時,接連召開三場發布會答記者問。澤風的股價隻跌了一天就迅速反彈,此時離陸擎風出事還不到兩天。

誰能想到四年前他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大學生,而此刻在台上一身黑色正裝談笑風生的這個會是四年後的他自己。

電視畫麵特寫顧澤的臉,一點一點拉近。林晚華正削著蘋果,一抬頭正對上電視裏顧澤漆如點墨的眼睛,他低下頭半晌忽然笑了一下,沒人能想到吧?害的澤風陸總裁重傷的罪魁禍首正道貌岸然地展望澤風未來的美好前景。

“唔······”

耳邊捕捉到細微的聲音,他回頭看,病床上的男人醒的恰巧。

“別動,你身上到處是管子。”

林晚華說著幾步走到床邊坐下,陸擎風已經睜開眼睛,皺著眉艱難地翻動眼睫毛,似乎被光線傷了,他又連忙起身關掉病房裏的日光燈。

“林晚華?”

“嗯,是我。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等等。”

“怎麼了?”

“現在天黑了麼?”

林晚華愣了幾秒,他重新按下日光燈的開關,暗淡的房間瞬間刺眼的明亮。他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低聲說:“我關了燈。”

“什麼房間啊關了燈就是小黑屋?”

“你什麼都看不見麼?”

“嗯。”

陸擎風說完也沉默了,他們都沉默了。

林晚華覺得嗓子仿佛被什麼哽住了,他匆匆忙忙推開病房門,在小客廳裏深深吸口氣,然後用內線呼叫醫生。

“人醒了,看不見了。”

七個字,說完眼淚就順著臉頰滑下來,他不想哭,真的。

醫生組織專家過來檢查,其他各項指標都正常,失明是因為劇烈撞擊而形成的腦部淤血阻塞視神經,這種失明大多數是暫時性的但不排除終身失明的可能。

林晚華聽完醫生的話下意識去看陸擎風,病床上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靜的讓人發指。

醫生離開,林晚華坐在床邊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有你在就還好。”陸擎風摸索著伸出一隻手,抓住林晚華的手,收緊手掌把他拉得離自己更近些。他其實想說:還好有你在。

腦科專家建議陸擎風做手術,時間越快越好,在手術風險方麵當然也像國內其他醫院一樣,恨不得細分到腳,總的複明幾率一半一半。

陸擎風幾乎沒有思考,他決定做顱腦手術,取出那該死的血塊。

“不用再想想,或者通知一下陸老爺子?”在林晚華看來陸擎風似乎太草率,麵對百分之五十的風險,他竟然毫不猶豫把自己壓上。醫生說手術是最快的途徑,而等待也未必不會帶來一個好的結果。

“爺爺恐怕不想再見到我”陸擎風苦笑,而後側身避過護士輕輕道:“你在關心我,這讓我很高興。”

“就當我關心你吧,貌似沒什麼用處。”

林晚華扶著他躺回被子裏,接著說:“手術時間定了?”

“後天下午,能陪著我進手術室麼?有你在的話,我會安心。”

“後天再說。”一絲能夠察覺的不耐煩卻讓男人笑了。

陸擎風嘴角噙著笑,閉上眼睛安穩地睡去,突然覺得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什麼都看不到反而更心有著落,他會心軟,會給蓋被子,會守護,陸擎風知道他那顆心從來就沒排斥過和良善有關的一切,隻要這顆心還跳動就不會永遠關上曾經敞開的門。

病房的門輕輕關上,腳步聲漸漸消失如尾音,林晚華走了。病床上的那個男人已經在心裏默默期待門再次打開。

然而,直到手術前一刻,陸擎風換上手術服被推進手術室,握著他手的那個人手掌很軟很熱,卻不是他等的那個。

仿佛憑空消失一般,林晚華不見兩天,陸擎風沉默了兩天。

在醫生小心翼翼問是否還要再把手術時間延後,他搖了搖頭。

手術的紅燈亮起,等候在外的老三神經瞬間繃緊,但他不忘在擔心老大的同時分出神來,在心裏痛罵林晚華,這個家夥到底跑哪裏去了?他幾乎動用了能用的不能用的所有資源,仍舊沒有一丁點消息。老大先見之明,車禍之後就派人跟在他身邊秘密保護,但人還是憑空丟了。

幾乎在手術開始的同時,消息兩天的林晚華出現了。他穿著外套豎起領子還帶著口罩,打扮得像神經質的乞荒者,在軍部大院門口匆忙而過,擠進一輛去市區的公交。

當第一針麻醉劑推進脊椎,冰冷如同溺水的感覺淹沒所有感官,陸擎風不甘願地閉上眼。

他不知道,足以讓澤風實業溺亡的一則新聞也才剛剛落下蠍尾般毒辣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