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麼？”
他搖頭。
身體深處還有可怕的被貫穿的感覺，那處燙燙的不時微微抽搐。
雨停了，夜風擦過窗玻璃如嗚如咽，槭樹叢窸窸窣窣地響，林晚華靠在陸擎風胸前，懶懶的不想動，手指描摹著他的五官，然後說：“謝謝。”
“我最不想聽見這兩個字。”陸擎風抱著他說：“那讓我覺得自己加倍混蛋。”
林晚華彎起嘴角，沒有搭話。
“前不久，底特律監獄寄給我一封信，告訴我一些過去的事。你猜猜落款人是誰？”
“誰？”
“林佛。”
聽到這個名字，林晚華眉間擰成疙瘩。
“他們衝破包圍圈沒能逃多遠，跟林佛的幾個人幾乎都死在公海上，他本人被國際刑警逮捕入獄。我沒想到他會寫信給我。”
“信裏說了什麼？”
“你和他不是兄弟，DNA驗證顯示你們的相似度為零。當年是林燊追求你媽媽但你媽媽根本沒同意，林佛的易容術化妝術非常高超天衣無縫，和你相似的臉不過是他畫出的幻影。”
一瞬間死寂，陸擎風的心跟著空了一下。
滿車廂曖#昧的溫和的氣氛戛然而止，林晚華翻身推開他，蜷縮在副駕駛上，眼中那點水汽凝成寒冰。
“這就是原因？你對我轉變態度，到我來看我媽，不過是因為我和他不是兄弟，你一直以來恨錯了人？哈！我是不是該感謝這封信，幾行字把從前一筆勾銷？”
明明體溫熨帖，剛剛做過身體還記得緊密結合的火燙，林晚華笑出眼淚，他覺得冷，從骨頭到血液冷透了。
“我隻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真相，有沒有這封信我都想和你重新開始。”
陸擎風語速有些急切，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重新開始？陸擎風，我不是四年前那個蠢蛋了。與其假惺惺地不如直截了當說你要我做什麼，我跟你玩不起。”
“我沒有玩！從一開始遇見你，我就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天衣無縫局，誰知是作繭自縛，算來算去卻獨獨忘了給自己算一卦，該放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放不了手。四年前是我看不透自己的心，但現在我看透了，我要你，林晚華，打從一開始我就喜歡你，聽明白了麼，我喜歡你！”
陸擎風抓著林晚華的肩膀雙眼通紅地大吼，他知道自己失態了，但管不了許多。
恍若一記重錘從天而降，林晚華愣了幾秒，扯出一個涼薄的笑：“喜歡我所以利用我到死，喜歡我所以把烈酒灌進我身體裏，喜歡我所以任我被廢墟掩埋，喜歡我所以送我進監獄四年，喜歡我所以肆意侮辱踐踏，陸擎風你的喜歡隻有變態才受得起。”
針刺刀挖一般的言辭讓陸擎風心如刀絞，他重重砸方向盤，直到骨節血肉模糊，該死的，他沒有一個字能夠反駁，他自食其果。
“我······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混賬事兒，我混蛋！你也別把話說的太絕，下半輩子，我把下半輩子賠給你。”
陸擎風覺得自己在哆嗦，他生平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局促而安靜地等著林晚華開口，他想聽又不敢聽，期待又害怕。
林晚華盯著他像一條竹葉青盯著獵物，第一次他在陸擎風麵前覺得無比快意，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可笑可憐，他慢慢開口吐出毒信子：“我不要，你不配。”
“幹！”
男人咬牙切齒，卻不再多說什麼，他發動引擎把車飆到220碼，在急速的顫栗中試圖甩脫煩躁沮喪的情緒。心口堵的幾乎爆炸，他深嚐自己種下的苦果。
“開慢點，你死不死無所謂，我還有我媽。”
淡漠的言語，陸擎風簡直要被林晚華逼瘋掉，他降低車速到正常水平，果然不光戀愛中的女人會變笨，男人也是一樣。一旦在乎了，一切都不一樣。
“再問一次，好好跟著我從前的都忘了行麼？”他不死心亦不甘心。
林晚華嘴角掛著一抹笑：“忘得掉麼？在你身上我看不到真實，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狠的時候扔掉所謂的愛情就像丟垃圾，你的愛可以拿來做局算計，你對顧澤說過一生一世，然後和他分手，轉頭說一直喜歡的是我。陸擎風，你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不會覺得害怕麼，你扒開自己的心看看，你最愛的是你自己，我隻是你掩飾的借口，或許顧澤也是。”
車廂裏沉默了，黑暗中男人的側臉看不清表情，林晚華閉上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