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們一起去軍區見祁生。
沒想到,祁生支開家樹單獨見了林晚華,他們談了很久,久到門外家樹腿都站僵,苦笑著看手裏兩杯冷掉的咖啡。
“你們談什麼呢這麼久?”
被允許進來後,家樹強烈表達自己的不滿,手裏的咖啡重重墩在茶幾上。
“你猜?就不告訴你。”
林晚華笑著說,賤賤的語氣,家樹一晃神仿佛眼前站著幾年前的林子,充滿朝氣有用不完的活力。但他定神細看,又不是了,那滿眼的光華仍舊暗淡如珍珠蒙塵,家樹心抽疼一下,過去的終究收不回來。
“回去開車慢點,你們可以順路喝下午茶。”祁生也掛著淡笑說出自己的建議,不約而同地回避家樹的怨氣。
“知道了。”悶悶地答應著,家樹扯著林晚華的袖子離開。
“生氣了?”出門後,林晚華問。
“沒有。”
“不是故意要瞞你,說的事大多關於你,怎麼好意思讓你個當事人聽見。”
“你們都說我什麼了?肯定是壞話!趕快從實招來。”
“去問他吧,我寧死不屈的。”
家樹卡住林晚華的脖子,裝著惡狠狠的樣子說:“小娘子不要逼得本官大刑伺候。”
聽到大刑伺候幾個字林晚華微微顫抖,他眼神變了變道:“家樹你先放開,我不舒服。”
“怎麼了?”家樹連忙問,手也鬆開了。
“可能??????茶喝的太多,被你一擠差點尿出來。”
“撓死你啊!”
“別鬧,別鬧。家樹說真的,你跟著他過得好嗎,活的開心麼?”
家樹收回手淡淡地笑:“剛開始不開心的,後來發現自己沒法擺脫,這輩子也就被這一個人綁在身邊了,就學著讓自己開心啦。人何苦跟自己過不去,過得好不好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祁先生很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呢?”
“敬畏吧,或許有一點喜歡,在他身邊我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他似乎什麼都能辦到,像個超人一樣無所不能。”
林晚華沉默一會兒說:“如果將來祁先生對你不好,你記得要來找我,我們一起走得遠遠的。”
“你要走?”家樹驚訝了。
“想出去走走,很多事還沒有了斷,我不能總藏著,更怕在你身後呆久了連勇氣也一並磨沒了,你知道的家樹,我從來不是個勇敢的人。”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彼此都明白,這個他是誰。林晚華垂下眼睫低低應了聲是,然後解釋道:“家樹你不知道,在監獄裏我每隔一段時間都能從律師手裏得到我媽媽的病曆報告,間隔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個月,但我出獄前已經整整七個月沒收到我媽媽的病例報告。”
“林子,我們可以讓祁生幫忙把你媽媽要回來。你就呆在這兒安安心心等,我看他敢上門要人!”
林晚華搖搖頭:“我等不了。”
“可這明擺著是陷阱,你去了就是送上門找死!陸擎風是什麼人你還沒看清麼?”家樹著急地吼。
“正因為我清楚陸擎風是個什麼人,他的勢力多麼龐大,才不能讓你和祁先生為我冒險。”
“你說什麼呢,我們是兄弟啊。”
“祁先生呢?他沒義務為我買單,家樹我們是兄弟我不能害了你。”
“不行,我綁也得把你綁在身邊!那個壞蛋吃人不吐骨頭,你被他害的入獄四年,我不能讓你再找他,否則這次是幾年,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者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晚華覆上家樹快要流淚的眼睛,額頭對額頭熨帖著,他低聲安撫:“不會的,我不會再讓自己落到這步田地。”
“總之哪兒也不許去。”家樹捏著林晚華的手倔強地不放開:“現在,去給你買衣服,然後回家,我看著你一步都不許離開我的視線。”
“祁先生同意我這麼做。”
家樹的臉色僵了僵,林晚華接著說:“你看,他比你清醒。每個人都有自己非走不可的路,這是命。”
看著他哭出來,哽咽不成聲,把人的心都哭軟了,林晚華把他攬進懷裏輕輕說:“我們會再見的,兄弟。”
大半個下午,家樹瘋狂地逛商場買東西,冷著一張還有淚痕的小臉刷卡成狂。沒有一件是買給自己的,都是為了身邊這個讓他恨的咬牙的家夥。
“夠了,家樹,我拿不動了。”
林晚華兩邊手肘掛十幾個購物袋,手掌托著十幾個盒子,遠遠看去像個移動的大貨架。
“活該。小姐,這個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