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回生——陸氏集團月前破產,重組成為澤風實業掛牌上市。原陸氏總裁陸擎風擔任澤風實業董事長兼執行總裁,顧家作為第一注資人,顧澤任第一大股東兼財務總監。
配的大幅彩照,顧澤穿著黑色正裝意氣風發和同樣風發意氣的陸擎風握手,在一團鮮花著錦高朋滿座裏,陸擎風笑的春風得意。
土狼玩味地用獨眼盯著林晚華,不放過他絲毫的表情變化。然而他失望了,林晚華平靜地把報紙卷成筒夾在腋下,起身倒水。
這天晚上,林晚華睡覺一整夜一動不動,微微蜷縮對著牆壁無聲無息。牢裏幾個人打鼾說夢話,但他這方寸間寂靜如死地。
從那天以後,土狼看林晚華覺得有些不一樣了,雖然照舊幹活,沉默寡言,被老二老三欺負也想往常一樣懦弱地忍著,但土狼知道這人變了,但要他說那裏變了,他也說不出。
入獄八個月零十天,林晚華攢著在監獄做工發的工錢,在小賣部買了條紅旗渠,監獄小賣部搞壟斷,一條紅旗渠頂得一條硬中華。紅旗渠在監裏剛拿出來就給搶光,老二老三倚著牆吞雲吐霧,監裏除了家裏人來的時候有煙抽,誰會腦子進水買,他們缺煙的日子不短。
林晚華走到土狼跟前,土狼沒去搶紅旗渠,他坐在床上連頭也沒抬。林晚華遞給土狼的是軟裝黃鶴樓,土狼接過來眼皮抬了抬說了句有錢也別這麼糟,轉眼把煙塞進被子裏。
另一包黃鶴樓,林晚華敬給李儒風。
入獄一年零三個月,林晚華表現良好被調到監獄圖書館做管理員,同時被調過去做圖書管理的還有李儒風。這是個沒錢沒勢連邊都摸不著的位置,老二老三看在眼裏,平時也不太敢太出格地找林晚華麻煩了。
入獄兩年半,林晚華因為監獄失火救火有功,被減刑兩年。
入獄三年,監獄暴動,林晚華英勇無畏,為救獄警被逃犯捅了五刀,最終逃犯被武警擊斃,他再次破格減刑一年半。
他的監獄生涯終於在四年零八個月後畫上句點。
“以後好好做人別再進來了。”
“是,管教。”
徐管看了看眼前清瘦的男人歎口氣,他把角門關上,門裏門外隔出兩個世界。
站在門外怔愣一會兒,林晚華似乎還沒有已經自由的意識,他出獄了。最後看一眼帶著鐵荊棘緊鎖的大門,角樓上武警持著槍械警戒,那四麵青灰色的牆高得仿佛要把人的希望全都壓滅。他遲鈍地轉身擺臂正步走,這是在裏頭養成的習慣也是標誌,他身上帶著很多標誌:青皮腦袋,微駝背,看人從下往上,而這裏正如徐管所說,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湯山監獄通到市區隻有一條筆直的大路,林晚華走了很長時間,路上車少,即使有也不會搭一個身上帶著明顯標記的男人。四年的時間不短不長,足夠讓有些東西麵目全非,比如他,再比如他的家。
仁愛小區拆了,滿地的碎瓦礫也分不出誰是A單元誰是B單元,哪兒是張家那兒是李家,站在滿地磚瓦上,林晚華隻覺得累,他再走不動了,腳上磨的水泡一層疊一層。天黑了,他走出監獄的時候太陽還老高,現在天黑了。他沒有表不知道幾點,除了在監獄裏掙得八百多塊錢和這身衣服,其餘什麼都沒有。
他覺得餓了。胃虛弱地抗議,滿肚子咣當響,漸漸開始疼。他有點茫然,四周黑蒙蒙的一片,連腳往哪兒走都難定。
“林子。”
誰在叫他?林晚華驀然轉過頭,站在他身後的青年早已經是滿臉的淚。
“??????家樹。”
沉默一會兒,林晚華覺得自己腦子越來越差了,得好大會兒反應才能叫出來人的名字。家樹走過來緊緊抱住林晚華,熱熱的呼吸噴在脖子上,林晚華遲疑一會兒緩緩抱住他,眼睛很熱但沒有淚,他好像忘了久別重逢後該怎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