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庭審,基本屬於陸擎風一個人的舞台。他像個古希臘的角鬥士,進退得意,抓住一切機會放倒他羸弱的敵人。
“林先生與我有過一段時間的交往然後分開,我以為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但我沒有估計到林先生是這麼不理智的人,很痛心也很遺憾。”
“除了報複,我想不出任何能讓他不惜鋌而走險的理由。各位媒體朋友跟蹤這麼久,我最近看了很多報道頭疼的很,但似乎大家都錯了,陸氏存亡不在涉毒與否,而完全是感情問題。”
“戀愛分手,轉而挾私報複,誣陷並抵賴,這是我對林先生行為的理解。如果我在戀愛中有什麼做的不妥當,庭後我會鄭重向他道歉。但,陸氏沒有藏毒涉毒,這一點我堅持不會讓步。”
他向法官致意,表示自己說完了,欠身坐下,清冷蔑然的眼光掃到證人席,林晚華狼狽不堪縮在一角,蒼白的臉上失魂落魄的表情,顯然取悅了他,陸擎風嘴角略微勾了勾,手肘支在桌上抵住下巴,紳士的像在自己餐桌喝下午茶。
林晚華突然不安起來,睜得大大的兩眼直勾勾盯住陸擎風,像是看著可怕的怪物,他臉色更加難看,哆嗦著嘴唇不知在念叨什麼。
當法官大人就陸擎風的說辭詢問林晚華的證言時,他渾身哆嗦起來,仿佛不是他自己了,是另一個人在說話,隻不過用了他的口。他承認陸擎風的所有說辭,他推翻自己前麵堅持的證詞,像海嘯席卷森林一般連根拔起,他順從陸擎風想要他順從的一切。
他說自己是為了報複而無中生有。
他說自己不被任何人指使,全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他說那包海洛因是自己買來去交易。
“我的當事人精神狀態需要評估,我建議法庭休庭三十分鍾。”
如果不是陳律師及時打斷他的話,向法庭提出休庭,他不知還會承認多少攬下多少虛妄的罪名。
“你怎麼搞的!”陳律師一把把文件摔了。
“給我電話。”
“你??????沒事吧?”陳律師這才注意到他蒼白如雪的臉色,不禁問道。
“給我電話。”
掏出電話放在他攤開滿是細汗的手上。林晚華緊緊攥著一字一句道:“陸承軒的號碼。”
陳律師看的心驚肉跳,他不是沒見過自己的當事人痛哭撒潑甚至暈厥犯病,但眼前這位仿佛失掉魂魄一般,他立馬說:“在通訊錄裏第五個就是。”
林晚華打給陸承軒,他直接問:“我媽呢?”
對方沉默一會兒說:“我派人過去看看。你要冷靜,你母親用的化名身份都是偽造的,我那個表弟還不敢明目張膽伸手到蘇州來。”
“別掛電話,用座機打給你手下,我要聽著。”
林晚華把手機開到外放,放在沙發上,自己跪在一邊捂著臉,不把視線挪開一秒。
“到底怎麼了?”陳律師問。
“紅繩子。”林晚華木然開口,眼睛像黑色的漩渦:“送到我媽媽手上了嗎?”
“當然,我親自交給護士看著她掛在柳女士手腕上。”
“它在陸擎風手上。”
“什麼!是不是看錯了?”陳律師臉色一變。
“真的在他手上。”林晚華把臉埋進顫抖的手裏,不願再說話。
陸承軒在電話那頭臉色也相當不好,他用座機打給在醫院監視的手下,吩咐他們去住院部查看。
十五分鍾後,手下傳來消息:“一切正常,人在呢。”
林晚華和陸承軒同時舒了一口氣,但很快變故就發生了,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你們是誰?哪個部門的!”
“趕快住手,這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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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人被一幫本地流氓劫跑了,正在追!”
“操#你媽!混蛋!”陸承軒爆出一句粗話。
電話突然斷線,林晚華一顆心沉到穀底。他沒等陸承軒說什麼,按下結束鍵遞給陳律師。然後,握緊拳頭,一下又一下猛砸地板,一聲一聲歇斯底裏的嘶吼。
他又幹了蠢事,媽媽又落進陸擎風的手裏,是他親手送進去的,陸擎風太狡詐,那根紅繩設下陷阱,讓他慌不擇路,一頭撞進來,死在這暗無天日裏。
兵敗如山倒,疼卻如抽絲剝繭。
再次開庭,林晚華臉色灰敗,他隻滿眼祈求地看著被告席,看著那玩弄自己如同玩弄一隻老鼠的陸擎風,然後一股腦攬下所有犯罪事實,他沒的選擇。法官末了歎口氣,神色複雜地宣讀判決。
“林晚華男,23歲,漢族,因涉嫌藏毒販毒,惡性欺詐,造成嚴重社會影響,介於該犯認錯態度良好,現本庭宣布判決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