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中,棠梨連續翻滾,滾落到遠處,揀到了郝自鳴落在地上的槍。呯!又是一聲清脆的槍聲……
棠梨,你……郝自鳴驚恐地望著棠梨,血順著左胸慢慢滴落到腳下的黃土地上,淒厲的風聲將他的餘音淹沒,他清逸的身影晃了一晃,帶著那麼多不甘和絕望,頹然倒了下去。
棠梨呆呆地站在原地,握槍的手全是冷汗。那時年少歲月寒!她沒有想到,滄海桑田,竟會有這一天,她親手殺了郝自鳴,十七歲時曾用生命愛著的郝自鳴。
遠處,塵土飛揚,幾輛警車疾馳而來,棠梨看見了熟悉的車牌號,感到一陣虛脫,手槍一下掉落地上……
郝自鳴落網的消息不過兩日餘,就傳到了蟄伏在西安的梁成瑜耳中。梁成瑜終日惶惶,郝自鳴是集團的三號人物,他掌握了那麼多秘密,郝自鳴不死,梁氏集團就要在一夜間大廈將傾,甚至,灰飛煙滅。
梁成瑜在煙霧繚繞中度過了難捱的一秒又一秒。終於,他按下了最後一根煙頭,召保安進來問道,梁君這幾日可在家?沒容保安答話,又沉聲說,去傳梁君來見我。
不過茶盞功夫,梁君就懨懨地進來了。梁成瑜抬眼看見梁君晦暗的氣色,勃然大怒,將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狠狠摔過去。
梁君本能地躲閃了一下,隻聽見茶杯撞擊玻璃,而後紛紛碎裂的聲音,他的心縮了一下,微閉了眼睛,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耳邊是梁成瑜近乎咆哮的申斥,我梁成瑜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不長進的兒子!我給你置下了幾輩子都花不玩的產業,安排了人人豔羨的工作,娶了你喜歡的女人,你到底還缺什麼?整日萎靡不振,就為了那個姓田的女人嗎?我早告訴你,玩女人可以,不能走火入魔,紅顏是禍水!
聽到梁成瑜提到田路路,梁君的心驟然硬了下來,冷冷反駁道,你是給了我一切,可你沒給我要的快樂!
你要的快樂?你要的快樂是什麼?梁成瑜黑著臉,臉上有譏誚的神色,一個歡場女子就能給你快樂?我倒真見識了。
仿佛萬箭穿心,梁君突然狂笑起來,用近乎淒厲的聲音喊,我們梁家,我們梁家真的有那麼好嗎?爸,你一生玩女人無數,媽也豢養男寵無數,她竟然還把自己的男寵之一郝自鳴推薦到你的私人組織,讓你提拔他做了心腹幹將。更可怕的是,你和媽彼此心照不宣,互不幹涉…..
住口!梁成瑜厲聲嗬斥梁君,他的臉色在灰白之間不停遊弋,到底盡力克製,讓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梁成瑜望著窗外歎了口氣,爸知道,當初對田路路下手狠了點,傷著了你的心,可是開工沒有回頭箭,已經如此了。還有,你知道嗎?郝自鳴已經落網了。
梁君神色清冷,不為所動,亦沉寂無聲,他的心已如枯井,郝自鳴,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對於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梁成瑜剛剛舒展的雙眉漸漸蹙了起來,望著梁君的眼神凝聚了意味深長的寒意,聲音也愈發凝重,梁家出了內賊,蘇小雨是否參與?
梁君猛然一驚,急急脫口而出,爸,你懷疑小雨嗎?不,不,她怎麼可能和棠梨是一路人,她那麼清純、自愛,我敢保證她不會染指任何陰謀!我不許你害她,害了她,也等於要了我的命!
你到底還是最在乎她的。梁成瑜看出了梁君的驚慌,依舊不動聲色地說,我反複回憶了當初棠梨進入秀溪山莊的前前後後,斷定棠梨能順利進入梁家一定是背後有人暗中配合,互為接應,這個人是肖雁冰?還是蘇小雨?還是她們三人聯手?如果是三人聯手,我們梁家真的是大難臨頭了!所以,你要振作起來,不要再兒女情長,殺伐決斷才是我的兒子!
殺伐決斷?梁君聽到這四個字,頓覺周身冰寒,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發呆,好久才回過神,疑惑地問,爸,你什麼意思?你今天喊我來,是要告訴我,真的要對她下手嗎?她到底有什麼罪呀!
梁成瑜勃然作色道,沒出息!為什麼你總把女人看得高於梁家的利益?
那是因為你沒有愛過。梁君目光堅定,語氣清涼,倔然道,一個冷酷無情,從來沒有愛的人心裏才會隻有利益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