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問的認真,白起卻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並不回應。
還是王陵聽不下去,當先開了口,“兵不厭詐,白起從來深諳此道,否則你以為他為何每每打仗總是大獲全勝?他對人老實耿直,並非他不會與人周旋,而是他不願與人虛與委蛇而已,他若當真精研此道,想來也不比先生遜色。”
王陵無疑是崇拜的白起的,在王陵心中,也許白起無所不能。
王稽也崇拜白起,所以,王陵的話,王稽深以為然。
“王稽,高陵君絕不會善罷甘休,回鹹陽之路凶險莫測,你有何打算?”似仍不習慣旁人這般誇獎自己,白起已出言打斷,他的臉上隱隱有些泛紅。對於周旋一事,他的道行終究還是太淺了。
提到正事,王稽也正了神色,“我動了高陵君的利益,他自然不會放過我。未免夜長夢多,我打算現在便回鹹陽。”
白起也無廢話,“好,我陪你!”
“大良造!”因白起這句話,王陵倒是著了急,正要說話,白起已揮手打斷,“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
白起奉命駐守新城,如今私自送王稽回鹹陽,便是他有千般理由,也是違抗王命。何況,嬴稷對王稽與白起的關係素來敏感,王稽實不敢冒著二人關係暴露於人前的風險。
所以,她比白起更加堅定,“你派人送我回去,不要親自相送,我保證我會平安!”
白起沉默良久,眼中擔憂之色愈濃,他心中清楚王稽如此堅持,自有她堅持的道理,可若不是他親自相送,他終究放心不下。
“此番嬴悝能找到我,隻因我疏於防備,如今我既提高警惕,便決然沒有下次。我不是孩子,我能保護我自己!”
“你計劃如何回去?”白起終是歎了口氣,已隱隱有妥協的跡象。
王稽道,“兵分兩路,一路讓我帶來的五十人偽裝成客商,佯裝悄悄入秦,以麻痹嬴悝,一路則是我自己,大搖大擺地入境鹹陽。”
“嬴悝知道我已知他必會殺我,他一定以為我會有所防備,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自行歸秦。”這是王稽一直以來的處事手法,也正因為她每一次的出其不意,才能讓她順利活到今天。
王稽是篤定的,白起卻是不放心的,他用地搖頭,“不可!此法太過冒險!一個女子孤身入秦,就算沒有高陵君,也著實危險!”
王稽從善如流,“你若不放心,再借我十人沿途護送便是了。”
白起還是搖頭,“縱然你心思縝密,也總不是萬無一失的,你的安全若不能絕對保證,便恕我武斷,我絕不會放行!”
“王稽,我輸不起!”
王稽還能如何說?此行本就凶險,正如白起所言,不管她如何思慮,她都是在冒險!白起這般擔心她,又怎可能讓她離去?
“如此,我便暫隨你住在新城,待想到良策,我再離去,如何?”妥協之人,終究換成了王稽。他曾說,王稽若死了,他也不會獨活。所以王稽的性命,早已不是她自己的了。
白起重重點頭,眸中頓現歡喜之意。
躲在新城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方在城中住下,王稽便手書一封,派人將信送往鹹陽。所以,在聽到嬴稷率領一眾大臣,正在趕赴新城,意欲犒賞駐守新城將士的消息時,王稽是絲毫不意外的。
“王上如此興師動眾,隻為救你?”營帳內,白起的臉色並不好看。
四下無人,王稽便巴巴地湊到白起麵前,親昵地抱住他的脖子,“並非為了救我,而是為了我手中的一封帛書。這帛書足以穩定王權,準確的說,他是為王權而來。”嬴稷與王稽在一起的時間比白起要長,白起心中會不暢快,也是情理之事。
聞言,白起神色稍有緩和,將王稽的頭墊在自己的腿上,一邊為王稽蓋好毯子,白起一邊道,“王稽,你與王上之間的謀劃,白起從未介入,亦不曾多言。隻因白起深知王稽本事,相信你定能妥善處理,最不濟,白起也可善後。”
“可是王稽,你我都知,這世間有許多你與我都力有不逮之事,白起隻盼你凡事小心,務必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