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我最不放心你這個毛病了。”
這已經是穆寒第二次說我有輕信的毛病了,我心裏的火騰地一下由小火星變成了大火苗,突突地直往上竄。
“你這樣說的意思就是在暗示我很蠢,不會帶眼識人了?”我望著他的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我從來就不是個會輕易敞開心胸的人,一直以來,我都是形單影隻,少有成群結隊的時候,所以,能被我認做朋友的人少之又少。而與於烈兄妹倆的相遇,真的讓我有種意外收獲的喜悅。特別是於烈,與她的相識相知,簡直就是奇跡。如果讓我在他們與穆寒之間取舍的話,我真的會猶豫不決。這並不能說明我對穆寒的感情淡薄,而是於烈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實在很重,而於烈與於焉又是一體的,我不可能排斥於焉而獨獨與於烈親近。可以想見,那樣做於烈一定不會接受。
就在我和穆寒對峙時,一個不留神,再回眸時,那扇百葉窗已經消失不見了。屋頂的青瓦平展展的看不出任何突起。但此刻,我們兩人都不把它當作關注的重點了。
“總之,你要聽我的話,不要再隨便把人讓進錦廬來了。”他回了一句。
“隨便把人?你具體指誰?於焉還是於烈,你也知道,隻有他們兄妹倆進過錦廬,而我已經把他們當作朋友了。”我惱怒地嚷道。
“朋友?誰,於焉嗎?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他哈哈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頰。他的笑聲和這個看似親昵的動作讓我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不僅是不自在,簡直就是厭惡。
“怎麼了?我跟誰做朋友難道還要經過你的甄選和同意嗎?你也太霸道了吧?”我從鼻孔憤憤地冷哼了一聲,捧起魚缸向錦廬走去,一邊走,一邊對穆寒說:“對不起,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就別進來了,請回吧。”
穆寒追上我,想樓住我的肩膀,被我猛地掙脫了,連魚缸裏的水都差點被蕩出去。
我走進客廳,心髒蓬蓬地狂跳不止,在沙發前略站了站,深吸了幾口氣,才邁步踏上樓梯回到二樓的臥室。就在進到臥室的當兒,我聽到穆寒關上雕花鐵門和發動汽車的聲音。他真的走了。
我感覺像是被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心坎上,胸口有種無法慰撫的痛楚。
穆寒很細心,也很體貼,很會照顧我。但總是在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一種淩駕於我之上的優越感和控製欲。也許作為律師,他接受的職業訓練就是要具備掌控局麵的能力以及對人心的震懾力。但是他要知道,我淩羽可不是你的當事人,我可以仰視你的才華與智謀,但我卻不能忍受被人握在掌心揉捏的感覺。我不是麵團,可以隨意被塑型。我的骨骼雖不是鋼做的,卻也堅不可摧,寧折不彎。
我衝到廚房,從冰箱裏取出一罐啤酒,撕開拉環,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氣灌進喉嚨裏。冰涼的液體讓我渾身一震,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把空啤酒罐扔進垃圾桶,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對麵塗成淡藍色的牆壁,眼淚如潰堤的洪水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