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長看看時間,才兩點,就不慌不忙地去洗手間衝了一個淋浴,還用了一種浴後留香的沐浴液,又認真地刮須、刷牙、剪鼻毛、指甲,好像參加重要宗教儀式的主持人,要沐浴焚香齋戒似的慎重。收拾過後,感覺渾身爽透,精神煥發,好像年輕了十歲,腳步輕盈,動作麻利。但是在異常興奮的同時,也有點忐忑不安,生怕下麵即將來臨的最精彩的節目,會發生意外。看看時間,還有20分鍾,就提了一個公文包,飛快地下樓來。
呂嫣恰好從旁邊過來,仔細看市長神情狀態,哪裏有半點病人景象?心裏就有些疑惑。他是不是要跟什麼女人約會?但她不敢當麵追問,更不敢暗暗跟蹤,隻想找機會背後問問小包,看他今天是不是去醫院看病,如果不是,去哪裏,幹什麼了?如果小包不說,或者支支吾吾,就一定有問題。再想辦法讓小包說真話,或者逼姓花的老實交代。想定主意,她就連忙隱蔽到一片花叢後邊,避免被市長看見。
花成新一邊走,一邊給呂紅打電話,親切而小聲地說:“10分鍾後,車子到你樓下。”說罷,也不等回答,就關了機。他沒有注意到呂嫣,徑自上了車,直截了當地對小包說,“接呂紅,到銀湖老地方,談個事情。”
小包“嗯哪”一聲,就麵無表情、專心致誌地開車。
呂紅中午沒有午睡,隻是躺在床上閉目聽音樂,思緒卻一直不停地亂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即將被拉出去宰了做犧牲品的羔羊,所不同的是,自己是自覺自願的,羔羊是被迫無奈的。既然人意和天意都要這樣,那就隻好這樣了!手機一響,她的心立刻就好像被擰緊到極限的螺絲,繃緊到極點的弓弦。她慢吞吞地拿起手機,看號碼,正是那個最想看見,又最不願意看見的那個。她神情恍惚地按了接聽鍵,聽見花市長的聲音,想回答一句,卻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鉗製住兩片嘴唇,開口不得。再聽時,對方已經關機。她愣在床上一會,就慢慢起來,有些麻木、機械地梳洗了一下,沒有用化妝品。也不敢照鏡子。然後收拾了小手包,就坐在床沿發呆。
過了不知多久,手包裏的手機又響了。她下意識地開包看號碼,卻是姐姐呂嫣的。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猛然突突跳動。接,還是不接?接了,怎麼說?假如她找我有事,怎麼辦?用什麼借口推辭?自己還從來沒有撒過大謊,恐怕說不像,會引起她的懷疑!她在猶豫著。
唐延功見安長誌把初步認定的贓款,一分錢不差,交給了紀委,交代也寫的十分認真,憑自己多年與被審查人打交道所積累的看人經驗,就覺得這個人還是老實可信的,不會有什麼陰謀,或者隱瞞,等下麵核查結束,如果確實沒有新的重大問題發現,應該考慮從寬處理。另外,對舒懷義受賄兩萬塊這個已經明顯屬於錯案的問題,核實以後,要如實向陽江市紀委報告,讓他們也重新來核查一下。這個問題排除以後,處理就不一樣了;甚至就沒有什麼好處理的了。即使他和文蕙有那種事情,充其量也就是**,屬於道德、和一般作風問題,構不成犯罪。於是,他就當麵催嚴處長,先立刻派人找銀田建築公司的烏經理,和安茹核實兩萬塊錢的事情。一有消息,就報告我。
回到自己辦公室,他一邊喝水,一邊想,“以往,我聽你任書記的,讓人家舒懷義和文蕙,蒙受了一次飛來之冤。這一次,不能再跟你爬這個河畔子,讓人家蒙受不白之冤,讓我們紀委背黑鍋,挨人罵了。”正想著,座機響了。他拿起話筒,“喂,哪位?”
“我任知幾!”
唐延功一凝神,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哦,任書記,有什麼事嗎?”
“對安長誌怎麼處理的?”
唐延功便把已經起贓,正派人核實等情況說了一遍。
任書記聲音裏明顯不滿意:“老唐啊,這好像不是你們辦事的一貫風格嘛!你比我清楚,從中央到省市,都非常重視懲治腐敗。這個問題,事關執政黨的生死存亡啊。”
“書記就直說吧,對安長誌,你看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