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半豬賊(1 / 2)

盡管有爸爸和老張的疼愛,靈兒還是時時想家,每逢周末看到爸爸推起自行車,它便欣喜地一路衝在前麵,跑在回家的路上。沒有靈兒的家,似乎少了很多東西,空落落的。我盼著靈兒回家的日子。

院子裏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我和哥哥衝出屋子,靈兒回來了,我們又滾在了一起,每次靈兒回來都這樣兒。

媽媽把爸爸迎進屋子。

“吃飯吧!晚飯我都弄好了,就等著你呢。”媽媽說。

“靈兒在你那還好嗎?”席間媽媽問爸爸。

“還好,它都熟悉了,老張對它也不錯。”爸爸說。

“那就好,學校的豬沒再丟吧?”媽媽說。

“沒有,夜裏有了靈兒誰還敢偷?”爸爸說。

“那就好!”媽媽說著把一小杯酒送到爸爸麵前,“想喝嗎?”

媽媽一直惦記著靈兒和爸爸學校裏的豬,其實讓媽媽更惦記的還是爸爸的身體和他一直沒戒掉的酒。

“又倒上了?不想喝了!”爸爸說。

“真咋的?要喝就喝點兒,別裝了!今兒孩子們都高興!”媽媽說。

“裝啥呀?真的不想喝。”爸爸說著,用筷子夾起一塊兒土豆丟給靈兒,靈兒張開嘴巴準確地一口銜住了。

“真的不想喝了?”媽媽又驚又喜,“還真管用!太好了!謝天謝地!”

“啥謝天謝地的?你可真能整,大驚小怪的!快吃飯得了!”爸爸向媽媽笑著撇撇嘴說。

“吃飯!等吃完飯再說。”媽媽說著揮舞著手臂在飯桌上一陣忙活,又是夾菜又是添飯,那幅高興的樣兒就別提了。

“啥事兒樂成那樣兒?撿錢了?還得吃完飯再說?整景兒!”爸爸說。

“吃完了,你說吧!”爸爸說。

“我給你帶的那壇酒你喝完了嗎?”媽媽笑著問爸爸。

“還有點兒,最近也沒怎麼喝!”爸爸望著媽媽說,“咋的了?”

“你猜那是啥酒?”媽媽神秘兮兮地說。

“還能啥酒!酒就是酒唄!”爸爸說。

“沒別的啥味兒?”媽媽問爸爸。

“啥味兒?酒味兒!”爸爸說。

“嘻嘻……”媽媽捂著嘴笑。

“笑啥?你真沒味兒!”爸爸笑著不屑地說。

“想知道?”媽媽說。

“快說!不說我要和靈兒玩兒了!”爸爸說著跳到地上,“小國、連珠,走,到外麵玩兒去!”

“那是耗子酒!嗬嗬!”媽媽說。

“啥?啥耗子酒?別整事兒了,快說!”爸爸有些不耐煩地說。

“我在咱家柴垛的耗子窩裏掏出四隻沒毛兒的耗子崽兒,活著泡在那酒壇子裏,泡了好長時間了。聽人家說,這是最好的戒酒偏方了,你看果真靈驗了吧!”媽媽說。

“誰出的損招兒?啊!啊!好惡心!”爸爸說著一陣惡心,險些嘔吐。

“美娃呀!”媽媽說。

“啊!啊!”爸爸又要嘔吐。“你真的活著將那四隻耗崽兒泡在酒裏了?”

“那還有假?美娃說了,那樣才靈驗呢!”媽媽說。

“又惡心,又殘忍,隻是為了我不喝酒?天哪。”爸爸說著又是一陣惡心。

這時靈兒也發現了爸爸奇怪難受的表情,它以為爸爸發生了什麼情況,急忙走到爸爸身邊,搖著身子前來安慰。爸爸用手撫了撫靈兒的頭,忽然想起那年在野地裏被他和靈兒放過的老鼠一家,渾身打了個冷戰說:

“我再也不想和那鬼東西了!”

爸爸非常理解媽媽的良苦用心,無奈地搖著頭,沒有一聲埋怨。

見到爸爸平靜下來,靈兒也安靜了,蜷在地上靜靜的望著家人。靈兒向來這樣,家裏每一個人的喜憂都會牽動它,它怕家裏的每一個人受到傷害。

我也被此事弄得渾身不適,總覺得渾身癢癢。那夜,我夢到了好多老鼠,也夢到了那曾被爸爸和靈兒放過的老鼠一家。

爸爸又和往常一樣帶著靈兒來到了學校。爸爸來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壇還沒喝完的酒搬出宿舍倒掉,他不想再看到它。靈兒也和以往一樣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同時伴著爸爸打發著閑下來的時光。伴著靈兒溫柔的氣息,爸爸安然地度過了許多清寂的長夜。爸爸再不必為屋外的豬而夜不敢寐。不知是因有了靈兒的陪伴,還是那壇鼠酒的原因,爸爸後來真的再也沒有喝酒,為此,媽媽欣喜不已。

夜幕包裹著寂靜的校園,一彎寒月掛在樹梢,靈兒依偎在爸爸的窗前,靜靜地聽著風吟。宿舍裏,一縷月光投在爸爸枕邊,枕邊響著爸爸均勻、細細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