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海日記
4月5日晴
今日本來和小小約好了,去她那看日記。可是,突然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掃墓。
清明節誒,我居然忘記了。
雖然,當時和爸爸媽媽相處的情景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可是,我想他們一定很疼我,很愛我,一如珊姐。
我也想回到從小生活的地方,去尋找自己走過的痕跡,也許,這比看日記要管用多了。
抱了一大束的菊花,開了三四個小時車,終於來到公墓。
因為很早就出門了,所以其實我們抵達的時候才早上十點左右。
那時的森林有些沉鬱,高大的林木與矮小的灌木,在自然的授意以錯落無間的姿勢和諧共生著,其分泌物在浩白的日光下蒸發,升騰為某種令人舒爽的香薰。
風吹過時,枝葉沙沙的聲音讓人浮躁的心也因這大自然的節奏而沉靜。
我想當時珊姐為了讓爸爸媽媽能在這樣的地方安睡,應該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我們到達的時候,爸爸媽媽的墓碑前麵已經有了一束鮮花,也不知道是誰比我們更早了一步,來到這裏。珊姐也莫名其妙,因為她說爸爸媽媽除了我們並沒有什麼別的什麼親人了。
我站在爸爸媽媽墓碑前麵,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前竟朦朧了起來,仿佛又看見了那片迷霧之中的兩張笑臉,“海寶,海寶”地呼喚著。
“你傻愣著幹什麼,去旁邊燒紙錢,我跟爸爸媽媽有悄悄話要說。”大概是看不過我呆呆的樣子,珊姐打發我離開。
說悄悄話也不用背著我啊,反正她也不發聲的嘛。
拜祭過父母之後,我們回到老家。珊姐說自從爸媽飛機出事後,我們就搬離了那裏,雖然珊姐不怎麼回去,卻也舍不得賣掉,托了一個高中同學照看著。
那是一個紅瓦磚房,有點小洋房的意思,隻有兩層樓。紅色的瓦,米黃色的牆,牆外的道路上處處都可以看到綠色的植物,顯得格外的協調。
沒有都市的高樓大廈,沒有川流不息的汽車,沒有吵雜的聲音,有的隻是一種讓都市人久違了的寧靜。漫步在小路上,享受著空曠的陽光,有點令人陶醉。
在這麼美麗的地方生活,長大,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當珊姐打開家門的時候,我突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好像代表著記憶的書籍就要被打開封印已久的書皮一般。
可是,進入房子,除去那些遮蓋家具的白布,是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看得出來,家裏的一切都被保護得很好,家具也被擦得很幹淨的樣子,看來照料房子的人真的很用心。
因為覺得壓抑,我就借口要喝水,進了廚房。結果,居然斷水了。也對,這麼多年沒人住了,可是,打掃的清潔人員從哪裏弄水的啊?
馬上我的疑問就被珊姐解開了,原來這個房子有個後院,而這個後院雜草叢生,而在雜草叢中居然隱匿著一口方井.
井誒,隻在電視中見過的井誒,原來我們家就有.
珊姐熟練地把井水打上來的時候,我看得有點傻眼。這麼直接喝水真的好嗎?我聽說現在的許多人家化糞池什麼的,直接汙染了地下水,而這口井也不知道有沒有受汙染,我更不知道井裏麵有沒有青蛙啊,蛇啊之類的動物。喝生水,說實在的,有點難以接受。
可是,馬上就被珊姐嘲笑。
其實,也是啊,小時候我不一樣喝嗎?帶著點壯士斷腕的決心,我硬著頭皮喝了下去。可是沒想到,真的是晶晶亮,透心涼。又甘甜又舒服。
聽說,以前沒有冰箱那會,我們還用這井冰鎮西瓜,我聽了真的很想嚐試.珊姐卻著急著回家。我反倒不想走了,這裏有我和珊姐共同生活的痕跡,有許多許多我不知道的趣事和秘密。
我提議住上一個晚上,珊姐似乎也動搖了。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我們,打算出門覓食,卻碰到了珊姐的好朋友,也是代看房子的玉林姐。
當然,據說當年我從來不稱呼她為姐,還常擺臉色給她看。
不知道對她該用什麼態度,我隻好一邊笑著保持安靜。
她長得並不屬於好看的範圍,身材有些發福,和珊姐同年,卻看起來像大嬸了。看來,真不是人人都可以像珊姐這樣,一直如同少女一般的年輕貌美。
當她大談媽媽經的時候,珊姐似乎很羨慕呢?其實,不止是珊姐,連我聽了,她臉上散發著耀眼的幸福感。
玉林姐邀我們去她家吃飯,珊姐欣然同意。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關係真的很好,還是珊姐想去看那個以前的“花花公子”下廚房。
玉林姐的家不遠,就在前麵兩條巷子。
她的丈夫果然長得儀表堂堂,圍上圍裙的樣子,更加增添了幾分魅力。
他調侃露出吃驚表情的珊姐,是不是後悔錯過他這麼棒的好男人。原來,他也追過珊姐,難怪看到我,他皺了下眉頭,雖然隻有一瞬間,還是讓我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