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海日記
4月4日晴
昨天終於從醫院回到了家中。我這輩子真的不想再進醫院了。雪白的牆,雪白的床單,如同囚犯似的藍白病號服,以及多少鮮花都遮蓋不了的福爾馬林的味道。
都說人是離不了醫院的,出生和死亡或許都和醫院那張床脫不了幹係。可是,在那裏躺了那麼多天的我,實在實在不想再躺在那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鬼門關闖了一回的關係,我現在居然在考慮生死這樣玄奧的問題。
記得車禍發生的一刹那,我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散失的時候,我一直在告訴自己,蕭海你不可以有事情,不可以死,不可以讓珊姐哭泣。其實,如果未來的某一天,我和珊姐都老了,我想,我希望珊姐比我早走,因為被留下來的人一定很孤單,很寂寞。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天,我感覺自己身在白茫茫的一片迷霧當中,沒有方向。可是,慢慢的,我可以聽到一個呼喚我的聲音,“海寶,”“海寶”。。。。。。是珊姐,隻有他才這麼喊我。
我高興地朝那個聲音跑去,卻看見一對中年的夫妻站在雲霧裏對我笑。他們的眉目之間,竟和珊姐有些相似,哦,我想起來了,他們是珊姐的父母。
“爸爸,媽媽”我很自然地朝他們喊,跑向他們。他們卻往後退了退,“海寶,回去吧,曉珊在等你。。。。。。回去吧。。。。。。”
當我覺得自己就要靠近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倏地消失了,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時候,珊姐的聲音卻清晰了,我開始聽到她在講述我們以前發生的故事,那個小小的可愛孩童,那個倔強的少年,那個追求真愛的堅強青年,那個永遠長不大的任性小孩。。。。。。原來,在珊姐的心中,有這麼多這麼多的蕭海,可是她對我,從來不說。原來,以前的我曾經有過這麼美麗的回憶,我居然會以為,那完全不重要!
我試圖離開那片迷障,卻總也走不出去。於是,我幹脆坐了下來,坐下來聽我們的故事。
可是,聽到珊姐哽咽的聲音,我覺得好疼好疼,眼淚止不住地流。我似乎看到從前,有個少女對著個少年,“你還是男孩子嗎?這麼愛哭。愛哭鬼!”雖然少女嘴上罵得凶,手上卻溫柔地為少年擦拭著淚水。牽起他的手,暖暖的,“別哭了,我們回家!”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聽到了我內心的聲音,眼前的迷霧慢慢地消散,終於有一天,我睜開了厚重的眼皮,可是卻隻看到一麵白牆。
當珊姐的身影再次進入我的眼簾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這麼想她!即使,她一直在我身邊,可是,我竟然這麼想她!
“珊姐!”我想發生,卻發現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隻能發出幾個破音。
珊姐喜極而泣的臉,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再也不要忘記!
後來,我醒來的消息傳了出去,每天都有粉絲會送花,送禮物到病房,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被塞得滿滿當當,就像我被裝滿的心。很幸福!
有那麼多陌生人為了你牽掛,為你祈福。我想感動上蒼的力量並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一定是這麼多人共同的誠意,打動了它。
最幸福的是我不用再聽見珊姐難過的聲音,而是見到她明媚的笑容。
不過,自從我醒來,珊姐就不再和我提以前的事情了,即使我問,她有敷衍不說。
我記得,她有提到過一本日記,是我生病前因思念她而寫的。問她要自然是不會給,所以我動了動腦筋,問了小小。果然,她那還有副本。
明天,我就可以看到,那個我的內心世界。有點緊張哦.“海寶,你今天身體覺得怎麼樣?”
一大早,林曉珊就端著牛奶進了蕭海的房間。
“啊,珊姐啊,天還沒亮吧?”蕭海因為今天和小小的約定,也興奮得早早就醒來,隻是沒有睜眼。
“你今天覺得身體怎樣?可以出門嗎?”林曉珊契而不舍地追問他的身體狀況。
“珊姐,你早知道我身體沒事啊。不要說出門,就是去跑馬拉鬆也沒問題。”以為她還在擔心他的身體狀況,蕭海坐起身來,拍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