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白狸被一陣喧鬧吵醒。
氣鼓鼓地坐在床上,她發著沉默的起床氣,也不理會在外麵敲門的蒼楓。
蒼楓也是個好脾性,就站在外麵等著。
終於,她發出一聲極其不爽的哼哼聲,下了床,也不洗漱,直接去開了門。
蒼楓站在外麵,見她開門,也沒露出一絲驚訝,淡淡說了句:“鮫人被偷了。”
原本還生氣昨晚的事,打算不理蒼楓幾天的白狸,聽到這句話,條件反射回了句:“什麼?!”
看著她瞪大眼睛的模樣,蒼楓彎起嘴角,淺淺地笑了。
她又哼哼了一聲,轉頭佯裝生氣:“我要洗漱,請關門。”
蒼楓聽話地將門關上,不忘補一句:“我在外麵等你。”
白狸立馬心就軟了。
快速地漱口,拿毛巾在臉上滾了一圈,披上外衣,邊打著結邊開門:“好了。”
蒼楓便伸手將她手握住,自然而親昵,溫柔地來了句:“跟我走。”
被牽著的她臉突得紅了。
幸好蒼楓走在前麵,看不見她的大紅臉,她暗自慶幸。
走到廳口,才發現廳裏擠滿了人,均是昨晚的客人。
船自昨晚就未曾停過岸,船上人數也沒少,單單不見了鮫人。
坐在主座的是個方臉男子,麵色陰沉,想不到他竟是這花船的老板,白狸不由再次感慨人不可貌相。
從旁邊人閑言碎語中得出,鮫人是今早發現不見的。
這隻鮫人尚且年幼,還沒學會在陸地上生存,故被抓來隻能呆在水桶裏,被迫歌唱求活。
白狸搖搖頭:“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
蒼楓看了她一眼,似乎觸到了什麼。
換句話說,沒有外人幫助,鮫人是根本不可能逃走的。
她所處的房間一直鎖著,鑰匙隻在那方臉手裏一份,沒有開過的痕跡。
翻遍全船,也沒有鮫人的影子。
凡人自是認為這是無頭案,各個焦灼立在那裏。未知的東西總是容易勾起人的恐懼,誰知道那悄無聲息的小偷還會不會幹出別的事?
白狸看向不遠處閑站的柳毅。
他也正看向她。
總覺得……他眼神裏多了許多之前沒有的東西。
蒼楓輕輕拽了她一把,把她視線拽了回來:“看什麼呢?”
白狸搖頭。
然後就是各種討論,卻都沒有結果,但任何人也不敢離場,生怕平白沾上嫌疑。
鮫人,被人抓到一向都是寧願自盡,魚死網破也不願提供一點利益給人的。一隻活著的鮫人,一場表演就足值萬金。
偷盜如此珍貴的東西,再暗自通通關係,那犯人是可定死罪的。
人人惶惶不安,都暗地準備上岸後找各個關係將與這案子撇關係撇個幹幹淨淨。
不知不覺,就過了飯點,花船老板也不敢得罪這些背後關係複雜的人,終於商討出每人賠些錢,就小事化了算了。
於是眾人放下憂思,開開心心去用餐了。
因這船是從洛城附近一個水鄉之城出發去帝都的,食物備得還算豐富,吃著精致的美食,白狸卻味同嚼蠟。
“你說,鮫人逃走了嗎?”她問。
蒼楓優雅地舉箸,小口小口吃著,嚼完嘴裏的才悠悠回答:“你認為呢?”
白狸認真回答:“我希望她逃走了。”
蒼楓被她的認真勁感染,深思了一番,回了她一句:“你要知道,現實與希望是不一樣的。”
白狸沮喪:“你就不能說好聽些,權當安慰我嗎?”
“不能。”蒼楓冷冷道:“你父母沒教育你飯不言的規矩嗎?”
白狸便閉嘴,氣鼓鼓地塞飯,不說話了。
蒼楓好笑地看了眼別扭的她,也不說話了。
飯後,蒼楓推說有事暫時離開了,白狸隻得無聊一人坐在房間發呆。
父親、小葵、啟……把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之後,蒼楓還是沒有回來。
“嗨,兔子。”突然,背後傳來柳毅欠扁的聲音。
她一驚,回頭,看到柳毅滿臉笑容。再看了看上了鎖的門,畏懼地往後挪了挪。
“我來和你道聲別,下午船就靠岸了。”他說。
白狸憋了半天,終還是問出聲:“你怎麼進來的。”
“我想去哪就去哪啊。”他滿眼笑意:“接下來你也不用問了,鮫人是我偷的。”
白狸瞪大眼看著他,發覺他與在人麵梨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說不出,她隻覺得渾身冰冷,異常陌生感撲麵而來。
但他明明還是那副搖頭晃腦書呆子的樣子:“英雄不問出處,我就是神通的先生柳毅,嘿嘿。”
白狸搖頭:“柳毅不是你真名,你是誰?”
柳毅故作思考,卻回答得很幹脆,朗朗道:“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