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歌者,鮫也 03局(2 / 2)

白狸再次搖頭:“聽不懂。”

柳毅一臉恨鐵不成鋼:“古有一智人,名為莊周,一日午眠夢見自己成了蝴蝶……”

“你的真名叫蝴蝶?”

“……”柳毅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明了孺子不可教也說的是哪種人。

好在他脾氣好,還是很客氣地解釋了:“我的意思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不必介懷。我的名字是真是假,究竟叫什麼,也不用去追尋。”

他微笑,笑如狐狸:“你隻要知道,我是個神通先生便好。”

白狸微微作嘔:“哪有這樣自誇的。”

柳毅卻擺擺手:“凡夫俗子,豈會懂我?”

“神通先生不照樣貪戀美色,你就不是凡夫俗子了?”白狸想起他看啟的眼神,立馬回擊嘲諷道。

柳毅倒也坦然:“貪嗔癡恨愛惡欲,人人皆有,先生我也避免不了,也不必刻意去避免。”

他指了指白狸,又指了指外麵:“你們的孽緣,也是避免不了的。”

白狸迷茫:“什麼意思。”

“何時放下恨愛,你便真能成為你該成的樣子。”

“我該成什麼樣子?”她越發聽不懂他說的,皺眉問。

他隻笑不語。

半響,他說:“我該走了。”

白狸一把拽住他:“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偷鮫人?你把她帶哪去了?”

“如此苟且偷生,你還要為她可憐嗎?”柳毅悲憐地看著她:“自是去她應該去的地方了。”

“她終是孩子啊……”白狸心一涼,兔死狗烹的心理湧上心頭。

“如此說吧。”柳毅想了想,說:“世上有異於常人的生物無數,有一族名為鏡,可複製他人異能力。”

見白狸認真聽著,他越發得意:“我有一鏡人,更是鏡族千年來難得一遇的天才,她不比其他鏡人,隻能複製一種能力,且不持久。普通鏡人多則十年少則幾天,複製的那能力就會逐漸衰弱消失。而她……”

“她怎麼?”白狸問。

柳毅卻伸出食指放在嘴上:“欲知下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白狸抓狂,剛想故技重施拽住他,他卻異常靈巧躲開了:“那美人回來了,我告辭了。”

說著,就憑空消失了,看得白狸一愣一愣的。

“阿狸。”這邊剛消失,那邊就傳來蒼楓的聲音。

她悶悶不樂去開門,見蒼楓一臉嚴肅,常有的笑容也沒了,心裏更加一驚。

“怎麼了?”

他走入,坐下,倒了口茶,發覺是冷的,又放下了。

半響,才緩和說:“快到帝都了。”

她早從柳毅那聽到了,也不驚訝,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是這個表情。

“到帝都你不開心嗎?”

他望向她:“你開心嗎?”

你開心嗎?

她細細思索這句話,問心竟問不出答案。

恍然一算,原來已離家幾月。

一路漂泊,沒有目的。忽然到了一個兒時父親常提到的地方,不應該開心才對嗎?

但伴隨著的,卻是惶惶不安,也許是啟不在身邊,蒼楓給自己的感覺總是那般蒙著一層什麼,看不清楚。

加上剛剛柳毅那一堆神神叨叨的話,她更加迷茫了。

也更加恐慌了。

就好像在海上駕船,四周都是迷霧,低頭看到的全是湛藍色的水。

就再也望不到任何顏色了。

迷失了的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惴惴然,身邊沒有一個人能給與自己溫暖。

她伸手,不知覺地扯住蒼楓的衣角:“我開心嗎?”

蒼楓於心不忍,卻還是將她手從衣角那拿走:“阿狸,在帝都,你是不能這樣的。”

白狸蒼白著臉:“能放我走嗎?”

蒼楓沉默。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她想起剛剛柳毅說的“孽緣”,於是滿腦子都是“孽緣”二字了。

愛嗎?

恨嗎?

她感覺心中有一團火即將爆炸,她忽得拍案而起:“我不知道父親的下落,為什麼還不肯放我走?”

蒼楓看著她,猶如看困籠將死的獵物:“有人早將你消息密傳給了聖上,我剛得信,務必將你送到他麵前,無論生死。”

無論生死。

白狸焉了似的坐下:“三郎,我父親到底做了什麼,要全家避難。而你們卻一定要得到他下落?”

蒼楓卻起身,留下一個背影:“等下船吧,阿狸。”

那一聲,綿長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