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在水月閣。
這次,我昏迷了四天。杜休說不喜歡女人太多的地方,勉強留了三日,便說什麼也要回去了,隻留下話來,讓我好些之後去他家裏再敘。
怪人行事自然很怪異,我也就隨他去。隻是,照依然的話來說,連著兩次比鬥,我已元氣大傷,毒性更是肆無忌憚地蠶食我早已如風中殘燭的身體,再要好起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她說,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維持我的性命。
對於她的執著,我隻能笑笑。
我常常覺得,早死晚死,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但這樣的話若說出來,便辜負了依然的一番心意。
當年將飛雨交給言昕,便躲在這裏等死。不曾想,七年後,我還沒死,飛雨卻突然出現了。
第一次比琴,我耗盡內力,第二次又比酒。
除了依然,無人知道這毒便是靠酒催動。當年依然故意引我救飛雨,用飛雨為媒介將美人香的蠱引入我體內,又誘我喝酒,最終激發了毒性。
這些年為了調配“相思結”,我也試過不少酒,從來都是淺嚐。今次一口喝下“忘情天”,也不知毒又加深幾分,我還能活多久。
不過,因此而能多見飛雨幾次,卻是我最開心的事。
因此,我原打算在第一場勝了她,然後在第二場輸給她,隻不過是為了等待第三場比試。可惜,第一場我內力不繼輸了,第二場又因為看到飛雨突然慘白了的臉色,鬼使神差地自動認輸。
於是,我失去了再見她一次的機會。
倘若讓人知道,必定又要嘲笑我:“南宮踏月,你與她早在七年前就注定永無交集,如今讓你再見到她,已是上天恩賜,還不知足麼?”
不錯,我該知足了。至少,我又見到了她,至少,她如今的模樣已鐫刻在我心裏。
七年前重見,她從小小丫頭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七年後再見,她已出落得楚楚動人。似乎每一次見到她,都會讓我有不小的驚訝。
就在我以為飛雨已放棄比鬥之際,幾日後的下午,飛雨卻來了。
依然不在宮裏,我聽到回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快步走出去。
飛雨立在大殿,正呆呆地看著主座。我走上前,笑著抬抬手:“飛雨姑娘,久等了。”
飛雨冷冷地道:“南宮踏月,我今日前來,隻說一句話。”
“請說。”
她咬咬嘴唇:“你似乎忘了,還欠我一場比鬥。”
“我沒有忘。”我定定地看著她,淡笑。
七年了,上天待我的確不薄,總算讓我還能活著,還能這麼近地看她。
她麵無表情地回視我:“題目仍由我選,但,此番的地點由你來定。”
“哦?第三場,姑娘想比什麼?”
“比劍。”
我怔了怔。
飛雨曾經最恨練劍,如今,卻要與我比劍?
我不確定地問道:“地點由我定?”
“是。”她回答得幹脆利落。
“是麼。”我笑,“那就十日後玉葭山頂吧。”
“好,一言為定。”她飛快地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