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讓人帶了飛雨到飛霞殿,她自己卻沒來。
飛霞殿是水寰宮的主殿,是招待貴客的地方。不同於熏風亭的別致,飛霞殿寬闊恢宏,流光溢彩,整個水寰宮的人站在殿裏,都不會覺得擁擠。
我穿近路來到飛霞殿,剛從後麵轉出來,就看到飛雨靜靜立在殿中央。
聽到聲音,她猛地抬起頭。
我淡淡笑道:“恭喜飛雨姑娘。”
“恭喜什麼?”
“飛雨姑娘今日是來下喜帖的麼?”
“我何時說過要下喜帖?”
“前日一戰勝負已分,飛雨姑娘不是已完成了心願麼?”
“南宮踏月,我和言昕的事不用你來操心。今日我來,是要告訴你,我們的比試還沒有結束。”她冷冷地道,“我要與你比三場!”
“比三場?”我微微皺眉。
“怎麼,輸給我,你怕了?”她挑釁似地看著我。
我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她有些惱了,清亮的眸子直直瞪視著我,像是賭氣,又像是嬌嗔。
飛雨即便是生氣的時候,也很美麗。而這樣的美麗,恐怕我已看不了多久。
縱然隻是這樣看著她,都會覺得很快樂。
飛雨,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放不下你,隻想每日這樣看著你,直到鬥轉星移地老天荒…
可是——
體內那強行壓製的毒一旦發作,我毒發身亡,你該如何?倘若我自私一點,霸道一點,我就該擁你入懷,將一切告訴你,然後與你廝守,走完剩下的日子。
飛雨…
飛雨…
我舍不得讓你痛苦,隻好選擇放掉你。
愛你,所以…放掉你。
“第一場,我已輸了。”我看著她,慢慢斂了笑容,正色道,“那麼第二場,飛雨姑娘想比什麼?”
“調酒。”飛雨緩緩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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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問這世上誰最會喝酒,恐怕無人能說得出來。不過,倘若要問這世上誰最會品酒,恐怕大多數人都隻會想到一個名字——
杜休。
杜休是個瞎子,可是他對酒的鑒賞力無人能及。
一個人若是眼睛看不見,身體的某個部分必定比別人靈敏。有的人是耳朵,有的人卻是鼻子。
杜休就是靠他天生比別人靈敏的鼻子,練就了一身超乎尋常的品酒的本事。
對待這樣一個人,自然不能怠慢。所以,我親自去請。
杜休的家,江湖中幾乎沒幾個人不知道,但登門造訪的卻很少。
原因無它,隻因杜休實在是個很古怪的人。
他從來隻見想見的人,隻做想做的事。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他想見的人,但我不得不去。
去時,我不止一次在想,如何才能見到杜休。但到了杜休家門前,我隻對那應門的童子說了一句話:“請轉告杜老先生,南宮踏月求見。”
既然杜休待人全憑喜怒,他不肯見我,費多少唇舌都是一樣。
所以,我決定賭一賭。
——賭我的運氣。
過了不一會兒,方才那童子又出來,對我道:“月公子,主人有請。”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我按耐住欣喜,跟著那童子,走進杜家。
杜老爺子性子古怪,倒也是個雅致之人。院子裏,兩旁是整整齊齊的青竹,修剪得一般高低,毫無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