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一時迷糊,反問:“方姑娘?哪位?”

“就是那個舞姬啊。”

“舞姬?”夏清想了想,忽而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她,請她進來吧。”

“是。”秀蘭退下,沒一會兒,便帶著一名素衣女子而來。

那女子隻著一件鴉青色馬麵裙,梳著簡單螺髻,正是多日不見的方雅柔。

“奴婢見過王妃。”方雅柔行為規矩,哪怕房中隻有夏清和她的貼身婢女,在禮數上,她也絕敢不大意。

夏清親自扶她起身,柔聲道:“這裏沒有外人,隨意就好。”

話雖如此,方雅柔一言一行,仍舊循規蹈矩。

她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略微在房中環視一圈,輕聲問道:“敢問王妃,王爺要離京的消息是真的嗎?”

夏清不打算瞞她,於是點點頭:“是真的。”

“啊!那……”方雅柔的眼神忽而有些飄忽,在夏清臉上看了許久後,又轉向窗外:“奴婢記得,王爺說他在京城中,還有太多未完成的心願,難道……難道王爺要將這些為之奮鬥了多年的願望,就此丟棄嗎?”

這話像是質問,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夏清可以明顯察覺出,方雅柔內心深處的惶恐。

她在惶恐什麼?

“雅柔,如果我求王爺,放你自由,你願意嗎?”夏清突然問。她不知道方雅柔的心思,但像她這樣出身於大家的女子,不應該一輩子隻做一名供人玩樂的舞姬。

聞言,方雅柔投向窗外的目光,驟然回轉,斬釘截鐵道:“奴婢不願!”

“不願?”夏清對她的這個回答,顯然是有些意外的。

方雅柔垂下頭,放在膝蓋上的兩手不安地攪在一起,“受人恩惠,必當湧泉相報,奴婢……奴婢願一輩子侍奉在王爺身側。”

夏清不由自嘲一笑,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她一廂情願想要為方雅柔某一個錦繡未來,但對方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她能讀懂方雅柔的心,知道她下此決定,是為了什麼。如果她強行給她安排另一個未來,這樣對於方雅柔,會不會過於殘忍。

踟躕著,夏清想要勸解她放下不切實際的心思,目光一轉,落在她緊張攪在一起的手指上。

她身為舞姬,在王府中地位卑微,甚至連寶箏秀蘭都不如,從她一身樸素簡單的青衣上就可以看出,她在王府中的日子,並不是那麼好過,可是,在那修長姣美的手指上,卻套著有一枚光澤瑩潤的紅瑪瑙戒指,因為距離隔得遠,她看不清上麵刻的花紋,隻隱約覺得,像是一隻獅子。

見夏清盯著她的手指瞧,方雅柔頓覺局促,動了動手指,將戴著戒指的手,縮回到衣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