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走到他們跟前,魚三哥倆“哐當”把棺材蓋子摔在地上,跳下石槨抱起腦袋就往我這邊跑。杜科往棺材裏瞥了一眼,臉色兒立時白了。也往我這邊跑。
三個人站定我麵前,魚三說;“我去了,那裏頭,那裏頭躺著的……”
我抬手給了他一記大耳雷子。雖然很響,但我並沒有用力。
魚三真是嚇壞了,腿都軟了一下跪倒地上。他心裏也明鏡兒,這回闖大禍了。
杜科慌裏慌張拉著我。“瓶子你別發火兒,怪我們不好,不過,趕、趕緊呐!”
我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腳底下抹油開溜。
這一出兒已經夠卡臉的了,丟完人,顯完眼之後還要跑。
我心話,當著金老板和林先生的麵兒,你們一點兒臉也不給我長啊。
金老板笑嗬嗬看著,我們這場小內訌似乎很對他的胃口。
林先生一點兒也笑不出來,現在除了我,隻有他明白此時時刻意味著什麼。
我們重新來到石槨前,裏麵陪葬品確實不少。
金的銀的、瓷器玉器,鋪了滿滿一層。不過躺在裏麵的家夥,像他媽今天剛死似的,栩栩如生。一身明朝官服,戴著奇怪的頭冠,不是明朝的官帽,我猜那是雲南土司專用的帽冠。
見到一具死了幾百年,還如此鮮活的屍體,我還是頭一遭。
如果那是一堆白骨,靜靜躺在滿是財寶的棺材中,對盜墓賊而言,是一件多可愛的事兒。
事情恰恰相反,手電光打在棺材內,活人般的麵孔與珠光寶氣的陪葬品一道映入眼簾,帶來的衝擊力,遠比墓中陰暗壓抑更勝十倍。林先生第一個往外走。
杜科、魚三還有海功,恨不能搶在他前麵衝出墓室。眼下,他們能從這墓中帶出去的唯一的財富,就是他們的小命兒!八個人魚貫走出墓室進入墓道。我們前腳剛出去。
“哢吧吧”
耳室那邊一陣悶響。用不著估計也用不著猜,那口銅棺材裏肯定跳出來了什麼東西。我跟在大夥兒後麵,壓低聲道——屍變了!
眾人大步流星朝盜洞口跑開去。一陣陰風打在我的脊背上,墓道裏的氣溫忽然低了好幾度。隨後飄來一股惡臭。這味道又腥又臭,簡直不是人聞的。
眼看快到洞口了“轟隆”一聲響!射進盜洞的日光消失了,煞那間,墓內隻剩下我們的手電光,一塊大石頭封住了盜洞口!
不知其他人什麼表情,反正我的臉肯定白了。後有粽子,前邊逃出去的路又讓人給斷了。
“完了,這下全完啦!”林先生急得跺起腳來。
我整個人就像掉進冰窟窿裏,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短暫恍惚過後我跳過去,用肩膀頂住那塊大石。大夥也過來幫忙,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奈何大石頭紋絲不動,這塊石頭少說有七八百斤,如果放在地上,三五個人就能抬起來。但是往上推,難度太大了。
就在這時土屑灌進洞內,有人在上麵填土!
我咬著牙瞪金老板。心說,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開始我就說留兩個人在上麵,**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讓人給包餃子了。
話雖說在心裏,但無疑全寫在臉上,他不好意思看我,轉眼去瞧林先生。
“嶽浦老哥,快想辦法啊!”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看咱們的造化了。”
林師傅一邊翻出糯米,舉起手電探照墓道盡頭。
不照還好點兒,這一照過去,杜科、魚三、海功,哥仨全堆了。
別說他們,我都差點兒沒尿褲子。
漆黑的墓道盡頭站著一個影子,從頭到腳一身黑,看清那東西什麼麵容,手電光照在它身上便滅了。林先生壓低嗓門兒說;“都別喘氣!”
我們用手捂住臉。憋氣沒什麼,但憋到什麼時候算完啊?我大著膽子用手電照過去。光束穿過墓道,照亮墓室中的石槨,那個影子消失了!
我的心並未因那影子的消失不見而放下,反到懸得更高,跳得更快了。
我不由想起老輩人的話兒,人死了以後埋在風水好的地方,屍身不但不腐,還能聚集山川靈氣。沒活人打擾的話,那就是一具屍體而已,可一旦沾到陽氣,便會形成屍變!而且飛天遁地,力大無窮。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功夫,一團黑雲“呼”地出現在墓室門口。
這回我可看清了,這他媽是聊齋裏的黑山老妖哇!一身黑壽袍,那做工一看就是給死人穿的。沒頭發、沒眼睛,因為眼睛已經爛沒了,一把皮包著骨頭,皮膚的顏色兒,跟燒焦的死豬差不多。
杜科魚三還有海功嚇得連聲大叫,喊多大聲沒關係,粽子聽不見,但他們呼出去的氣,粽子肯定能感覺到。
人的精氣,與山川河流的靈氣不一樣。人的氣屬於一種生物磁,就如一間屋子,久有人住與許久沒人住過,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所以活物身上的磁場很強烈。僵屍正是被這種生物磁吸引,比方兩塊磁鐵,正負極一對,啪,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