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梁驍預謀的那樣發展,下課時甜兒要起身,奈何頭發被係在椅子上,沒有起來,不止如此,因為起身的動作和力量,甜兒的頭皮被頭發扯得生疼。
周圍同窗十分配合梁驍,下課時竟無人起來,無人吭聲,和梁驍一起滿心期待地靜等,當計謀順利實施、且得到了預期效果後,一陣雷聲般的哄笑爆發出來。
甜兒又羞又惱地瞪著梁驍,眼中充滿委屈和怨懟神色,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看得梁驍竟有慚愧之色。梁驍怕再看甜兒的眼神,趕緊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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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發辮長度和係的角度問題,甜兒自己解開線繩很困難,她處在嘲笑中艱難地夠著。忽然,笑聲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失了,一個身影出現在甜兒身邊,“我幫你。”
——順著溫暖中有一絲難以覺察的顫抖的聲音望去,甜兒看到了一個和梁驍年紀相仿的少年公子,他長圓臉,眉清目秀,雖說不如梁驍俊美,但是看上去忠厚憨實、正直可靠、值得信賴。
隻見那公子伸出手,幫甜兒解開線繩,動作輕柔小心,怕弄疼甜兒,也怕弄亂了甜兒的發辮。
甜兒怔怔地看著他,沒想到會有人幫助自己,還沒顧上感謝他,他又開口道:“我叫何方。”
他看著甜兒憨憨一笑,又轉眼瞪了梁驍一眼,扭頭環顧周圍的同窗,不緊不慢地說:“你們欺負一個小姑娘算得什麼能耐?先生告訴我們,同窗之間要互敬、有愛,你們卻逆而行之,還敢枉稱自己為男子丈夫!今後,不許你們欺負她!”他聲音並不高昂,卻透著不容置喙的氣勢。
梁驍呆住了,何方是自己在書院最要好的朋友,兩人經常一起玩樂,還相互到彼此家中拜訪;這次,自己的好兄弟當眾給自己難堪,還當眾警告自己,他這是吃了什麼藥?重色輕友的家夥,算是看清你的真麵目了。哼,不能這麼輕易屈服,還得找機會再給甜兒點顏色瞧瞧。
範先生看大家上午聽講時,對於自己講課時的失常狀態並沒有什麼異樣反應,心有一半擱在肚子裏了,下午算是基本找回了狀態。
範先生要考察大家回去有沒有做功課,打算找學生起立背誦,既然是梁驍害自己擔驚受怕,那就叫他吧。
“梁驍。”範先生叫道。
梁驍一愣,把思緒拉回來,慢騰騰地站起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背《大學》裏的,從‘大學之道,在明明德’開始。”範先生說。
梁驍一皺眉,方才臉上的飛揚神采全飛走了,吭吭哧哧地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半天沒有下文,範先生點頭示意他繼續背。
“在明明德,在……嗯,嗯……”梁驍又是一陣無言。
範先生板著臉,手裏搖晃著戒尺,注視了梁驍,提示道:“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哦,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梁驍把範先生說的重複了一遍,又沒有下文了。
“啪”一聲,範先生用戒尺打在桌上,這一聲厲響,讓所有人一驚,大氣不敢出地看著先生,再不敢走神了。
“好啊,梁驍,這是我說一句,你學一句啊!你怎麼學的功課!你父親梁先生為了你,花了多少心血,想出了多少花樣來為你念書,找個女孩當伴讀的主意都想出來了,你卻不體恤父母的良苦用心,隻知玩樂。”範先生歎了口氣,嚴肅地說道:“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