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者行禮告辭,張墨走出藏經樓,被外麵白花花的太陽一晃,頓時覺得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他在藏經樓不眠不休地讀了三天玉簡,神識消耗太大,趕緊從門中配發的儲物袋中取出一顆養神丹吃下。來時騎的白鶴早就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張墨正發愁,眼前猛然停下一道劍光,一個滿臉胡渣的青年瀟灑地落到張墨身前,腰間的酒葫蘆哐當哐當作響。
“張師弟,聽說你要下山了?”沈白的語氣既沒有同情,也沒有幸災樂禍,似乎張墨隻是下山遊曆,而非被趕出山門。
“是的,沈師兄。”眼前有點吊兒郎當的青年名叫沈白,算是張墨在門中唯一的好友。沈白入門比張墨早了兩個月,是門主冰螭道人的親傳弟子,如今已經是練氣九層的修為,再過一兩年便能嚐試築基,稱得上是張墨這一代弟子中的領軍人物。
沈白從腰間取出一個儲物袋,道:“正好拜托師弟,幫我送點東西回家。”三絕門的練氣弟子無事不得下山,即使沈白是門主親傳弟子也不能例外。
張墨也不多言,接過儲物袋隨手掛在腰間。兩人交情不淺,自然不需要檢查一遍。
“那些扁毛畜生不知道飛哪去了,我送你一程吧。”沈白躍上飛劍,向張墨招招手,飛劍頓時變大了一些,足夠兩三人立於其上。張墨也不客氣,上了飛劍,金色的劍光頓時裹了兩人,向著金符峰飛去。
飛劍的速度比靈鶴快多了,轉眼就到了張墨所居的草堂前。沈白降下飛劍,張墨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敏捷地跳下地。沈白並不停留,劍光轉眼遠去,隻留下一句“張師弟,我在門中等你歸來。”
“希望有這麼一天吧。”張墨喃喃道。
“張師兄,你可算回來啦。我可是在這裏等了你兩天。”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從草堂中跑了出來,邊走邊抱怨道:“你這靈田還沒交割,李師叔那邊還等著我回報呢。”
張墨管理的十幾畝向陽地,靈氣濃鬱,種的是烈陽草,最適合用來製作火係符籙。雖然烈陽草難伺候,但門中給的善功也多。張墨能分到這片靈田,全靠了入門早,眼紅盯著這片靈田的人可不少。幸虧張墨雖然修行不行,但卻擅長種植靈草,這片靈田每年的出產不少,足以讓庶務峰滿意,才沒有被其他人奪走。
草堂裏屬於張墨的東西不多,價值也不高,真正要交接的隻有靈田裏還未成熟的烈陽草。
“不知師弟如何稱呼?”眼前這位陌生的師弟能搶到靈田,想來在庶務峰也是有點關係,張墨自然不想貿然得罪對方。
“小弟淩坤。”瘦猴打量著靈田,滿眼的熱切。這滿田的烈陽草,成熟之後上交門中,起碼能得到三四十塊靈石,去掉打點庶務峰的花費,起碼還有二十塊靈石。
“淩坤師弟,這些烈陽草還有半個月就成熟。說來不怕你笑話,師兄我囊中羞澀,二十塊靈石便都送你了。”
淩坤聞言,笑臉頓時垮了下來:“張師兄,這靈田可是本門所有,不是你的。”
張墨心情不好,也沒心思跟他吵,冷冷道:“門中靈田每年都有定額供奉,除此之外產出皆歸弟子個人所有。”
淩坤來前,特意打聽過張墨此人的事跡,本以為是個委曲求全的性子,想不到還有幾分硬骨頭。沒辦法,隻得陪個笑臉,語氣也和緩了一點。否則張墨一氣之下把這些未成熟的烈陽草都割了,張墨自己固然是要損失靈石,他淩坤更是什麼都撈不到。
張墨雖然不齒這個淩坤的嘴臉,但他實在是缺靈石,隻得壓下火氣討價還價,最後從滿臉不情願的淩坤手上拿到了十五塊靈石。張墨在門中十年,積蓄卻不多,以往的收入大多都換成了輔助修煉的丹藥。跟淩坤交割了靈田,張墨數了數自己的儲物袋,共有六十一塊靈石。
除了沈白,張墨在門中並沒有其他好友,心情不好的他也沒有心思跟幾個泛泛之交告別。於是他騎上白鶴,到庶務峰用四十靈石換了兩粒最低級的延壽丹藥,又花十靈石換了些用得上的丹藥符籙,用一塊靈石選了匹龍鱗馬,腰間掛著儲物袋,就此下了三絕門的山門。
東萊國,位於青州東南沿海。張墨騎著龍鱗馬,一路上走馬觀花,此時正是初春,沿途阡陌相連雞犬相聞,張墨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來。半個月後,張墨駐足在一家麵積不小的府邸前,臉上掩不住驚訝之色。假如不是鎮裏的街道還跟記憶中一樣,還有正門大大的“張府”兩個字,他一定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
“請問道長找哪位?”門房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幹瘦老頭,張墨認得是自己的本家遠親,似乎無兒無女,想不到竟給自己家當起門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