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禮是什麼(3)(2 / 2)

西漢時,禮容的傳授,有專門的職官係統。據《漢書·儒林傳》,漢初,高堂生傳《儀禮》,而“魯徐生善為頌”。“頌”,就是容貌。孝文帝時,徐生以擅長禮容而升為禮官大夫。徐生的孫子徐襄“資性善為頌”亦以頌為大夫,至廣陵內史。徐生的另一位孫子徐延以及徐氏弟子公戶滿意、桓生、單次後來都當過為禮官大夫,“諸言《禮》為容者由徐氏”。顏師古注引蘇林曰《漢舊儀》有二郎為此頌貌威儀事。有徐氏,徐氏後有張氏,天下郡國有容史,皆詣魯學之。可知西漢因善“頌”而官至禮官大夫的,就有徐生及其孫徐延和幾位弟子。在地方郡國,則有“容史”之官與朝廷的禮官大夫相對應。郡國的容史,都要詣魯專門學習禮容,方可取得為官的資格,其內容之繁富和規範之嚴格不難想見。漢代傳《儀禮》,同時傳“頌”,原因很簡單,在作為禮經的《儀禮》中,幾乎沒有關於頌的記述,傳經時若無人示範,則學者無從知曉,儀節再全,而無容貌聲氣與之相配,則禮義頓失。

儒家認為,盡管禮容是內心德行的外化,有德行者,容貌必然與之相稱。但禮容並不總是被動地從屬於德行,它也可以反作用於德行。容貌不莊敬,就會傷於德。《禮記·祭義》說:“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因此,保持合於禮的容貌,有利於保有或養成內心的德行。禮容之美,來自對“仁”的體認與逐步接近,隻有真正的仁者,才能達到內心之美與容色之美的高度和諧。

等差是古代禮儀最重要的特性之一,也是禮與俗的主要區別之一。不同等級的人,行不同等級的禮,如郊天、大雩為天子之禮,諸侯、大夫不得僭越。彼此的禮數有嚴格的等差。等級越高,禮數越高。

《禮記·禮器》說,禮通常是由禮器的大小、多少、繁簡等等來表示禮數的高低的,這可以分為以下幾種情況。一是“禮有以多為貴者”,宗廟之數,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行禮時盛食用的豆,天子二十六,諸公十六,諸侯十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上古沒有椅子,席地而坐,坐席的多少也有區別,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二是“禮有以高為貴者”,如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器物的數量越多、器物越大、行禮的時間越長。三是“禮有以大為貴者”,宮室、器皿、丘封等,都以大為貴,棺槨也以厚為貴。四是“禮有以文為貴者”,愈尊者,文飾愈複雜,如祭冕服,天子龍袞,諸侯黼,大夫黻,士玄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樂舞中,舞者以八人為一列,稱為一“佾,天子八佾、諸侯六佾、卿大夫四佾、士二佾”。樂器的數量也有等差,《周禮·春官·小胥》:“凡縣(懸)鍾磬,半為堵,全為肆。”根據鄭玄的解釋,十六枚鍾或磬懸掛在同一個“簴”(鍾架)上,稱為“一堵”,鍾一堵、磬一堵,稱為“一肆”。樂器的陳設,天子四肆,即室內的四麵牆各一肆,稱為“宮懸”;諸侯去其南麵一肆,隻有三肆,稱為“軒懸”;大夫又去其北麵一肆,隻有東、西兩肆,稱為“判懸”;士則隻有東方一肆,稱為“特懸”。但禮數的高低,並非都以大而複雜為標準,也有幾種相反的情況。

一是“禮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爵的容量為一升,散為五升,所以前貴後賤。觶的容量為三升,角為四升,所以前尊後卑。二是“禮有以素為貴者”,大圭不琢,大羹不和,大路素而越席。大圭是天子祭祀時插在紳帶之間的玉器,或稱為珽,不加雕琢。大羹是煮肉汁,不加鹽菜,不致五味。大路,或作大輅,是殷代祭天用的木車,幾乎不加裝飾,上麵鋪的是蒲席(越席)。三是“禮有以少為貴者”,如天子祭天,天神至尊無二,所以天子祭天用“特牲”,即一頭牛。諸侯奉侍天子,猶如天子事天,故天子巡視到諸侯境內時,諸侯也以一牛為膳進獻之。食禮有勸食,天子僅一食即告飽,諸侯再食,大夫三食,原因是尊者常以德為飽,不以食味為重,諸侯、大夫之德遞降,所以食數也隨之遞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