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禮是什麼(1)(3 / 3)

《禮記·曲禮》雲:“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令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從這一點出發,就要求人們將帶有動物性的風俗向文明時代的禮靠攏。比如,人類初期的婚姻雜交亂媾,不問血緣。到西周時,盡管一夫一妻製已經確立,但對偶婚的殘餘依然存在,“在男女生活上、婚姻形態上更是自由、活潑與放任”為了移易這類陋俗,儒家製定了婚禮,規定了婚配的手續和儀式。並對雙方的血緣關係作了嚴格的限定。《禮記·曲禮》雲:“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中國人很早就認識到“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左傳·僖公二十三年》)的道理,將“不取同姓”作為禮規定下來。禮要培養人的健康的情感。人有喜怒哀樂,禮的作用在於,使之“發而皆中節”(《中庸》),即恰到好處,而不對別人造成傷害,於是便有相應的種種規定。如喪事,古人重喪,以喪為禮之大端。人喪其親,痛不欲生,哀毀無容。作為鄰裏、朋友,不應視而不見,我行我素,而應依禮助喪,至少要有悲戚、惻隱之心。《禮記·曲禮》對此有很詳細的規定,如:“鄰有喪,舂不相;裏有殯,不巷歌。”古人舂米,喜歡唱送杵的號子,當鄰裏有殯喪之事時,應該默舂,並不在巷中歌唱,以示同哀之心。“望柩不歌”,望見靈柩,哀傷頓生,自然不歌。“臨喪不笑”,臨喪事,宜有哀色,笑則傷孝子之心。“適墓不登壟”,進入墓區,切不可踩墳頭,這樣最無敬重之心。如此之類,不勝枚舉。

綜上所述,儒家在如何建設周代社會的問題上,沒有按照殷代的模式,再“克隆”出一個王朝,而是要創造出一個人本主義的社會。為了實現平穩過渡,他們一方麵刻意保留各地的基本風俗,如房屋的形製、食物的種類、衣服的樣式等;另一方麵則通過推行各種形式的禮,來移風易俗,走近文明。從周代開始,禮樂文明就成為中華文明的主要特征,並綿延兩千餘年。

中華文明,在古代即已聲播海外,這種傳播不是靠武力,而是靠文明本身的力量。當海外的遣唐使、留學生到達長安時,最令他們欽羨的,是先進的禮樂製度、衣冠文物。他們將它引入本國,加以仿效,希望“進於中國”。應該肯定,中國的禮樂文明對於改變這些地區的陋俗,加速向文明的演進,起了重要的作用。

從俗到禮,是中國上古文明的一次重大飛躍,它奠定了中華文明的底蘊,並賦予它鮮明的特色。這是我們的祖先對世界文化所做出的重要貢獻,值得我們思考和總結。

儒家對禮的理論探索,是從研究治世之道開始的。“上不以其道,民之從之也難”。“凡動,必順民心,民心有恒。”《尊德義》說:“聖人之治民,民之道也。禹之行水,水之道也。造父之禦馬,馬之道也。後稷之藝地,地之道也。莫不有道焉,人道為近。”儒家沒有將人的血統、地域或種族的特征,而是將人性作為其治世之道的基礎,認為要建立和諧的社會秩序,就必須順應人性。所謂人性,如同水、馬、土地的特性,是與生俱來的自然屬性,“四海之內,其性一也”,是人類最普遍的特征。對人性的把握,可以推己及人,並上推命與天道,而知所當施行的人道。

儒家將人性作為治道的基礎和主體,提出“道始於情,情生於性”的道理,禮治思想發端於人情,“禮因人情而為之”。情是性的外顯,情與性相為表裏,道始於情就是始於性。所謂人性,即《大戴禮記·文王官人》所說“民有五性,喜怒欲懼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