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慈善原本平常心(1)(2 / 3)

我有一個當醫生的朋友名叫楊傳禮,久事按摩,自成一派,三十年前便以手法獨到而應召中南海。這也應算作當代禦醫了。楊醫生聲名在外,卻非常謙和熱忱,不像有些人偶有所成便端著一個架子,專向上邊看。楊醫生對病人一視同仁。他的按摩室的牆上,掛滿了錦旗,有楊成武將軍的,更多的是不知名的黎民百姓的。按摩如同踢足球,技術和體力同等重要。但還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不可或缺,那便是精神,一種敬業和奉獻的精神。楊醫生從醫四十餘年,他的兩隻手,不知使多少人恢複了青春。如今,他已六十有餘,卻仍站在病榻前,一遍一遍地按、摩、摁、壓,常常是半日未竟,早已汗流浹背。但隻要有病人躺下來,他就不會歇息。我曾因腰疼兩次讓他按摩過,不能說手到病除,隻那雙健勁有力的大手從你身上碾過,便立時感到如釋重負,渾身輕爽。再看看楊醫生,他的汗水和笑意一同漾在臉上,讓你恍如見到大慈大悲的菩薩。菩薩是理想的仁慈的化身,而現實中確實有驅魔除妖,憂濟元元的真人。他們選擇了善行,孜孜以求之,耿耿以懷之,善始善終,至死不渝。楊醫生當是其中極普通的一員。

選擇善行,其實是選擇一種人生態度。大自然很公平,它給予每個人的生存空間、時間和物質食糧大致相同。誰也不能占有誰。占有即是剝奪。大自然又太不公平,它常常將一些人推向生命的絕境,使之苟延殘喘於饑餓、貧窮和淒涼悲慘的曠野。這就需要愛的相助。人們相聚一處或邂逅異國他鄉,都應視為一種天賜的緣分。如果人人都獻出一顆愛心,那麼,生活的大地上就不會長出仇恨的雜草和魔鬼的莊稼。因為,那愛心是善行的種子。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嘛!沈陽有位馬淑芬,72歲了,參加過聞名中外的百團大戰。進城後,她本來可以選擇(或者說聽從上級安排)一個高位,即使不養尊處優,也可以發號施令,但她卻選擇了居委會,三十幾年夙夜操勞,為老百姓辦事,她永遠記著徐向前、彭紹輝的一句話:“要熱愛老百姓,要對老百姓好!”因此,老百姓有什麼困難,她都盡全力去解決。有一個小孩掉進化糞池,別人都不敢下去救,她,一個老太太,跳進糞池就把孩子抱了上來;有一個孤寡老人年三十想吃豆芽餡餃子,她趕緊回家把餃子包好送了去……無怪乎《中華名人大典》收進了馬淑芬的名字,選擇善行的人理應名垂青史!這裏,我還想羅嗦幾句。馬淑芬之所以選擇居委會,是因為“那裏離老百姓近”,可以“為他們做點服務性工作”。然而並非在離“老百姓近”的崗位上,就能真替老百姓排憂解難。有一些村長、鄉長,為了向上爬,或為了一己之私欲,千方百計勒索百姓,成了一方惡霸和地頭蛇,於是才有亂攤派之風的蔓延和民不聊生的悲劇。這裏邊有一個非常鮮明的對比:馬淑芬是能上而不上,主動到“離老百姓近”的地方去,其動機是為老百姓辦事;地頭蛇們則是身在“離老百姓近”的地方,卻想方設法討好上司,以老百姓為魚肉,豐盛為其上司接風除塵的筵席,以求飛黃騰達。這樣兩種人生追求,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寫到此處,我突然想起我家的老祖宗顏回。顏回是孔子的最得意的門生。孔子對顏回的賞識表現在顏回死時,老夫子幾乎痛不欲生。這是為什麼呢?我想了許久,覺得主要的還是顏回的品德。顏回居陋巷不改其樂,是安貧樂道的圭臬;顏回不遷怒,不貳過,是寬恕忠厚的典範。我想,選擇善行,其實也是選擇一種品格。品格是道德風範的外化。中國傳統道德的核心是儒家學說的“仁”,剔除其糟粕,吸取其精華,概括起來,大約不外是為官要愛民、憂國,為民要愛人、尚義;窮而不墜其誌,富而樂善好施;對己嚴格自律,對人寬厚真誠;忠於信仰,威武不屈,富貴難惑;忠於朋友,胸懷坦蕩,不藏不匿;商海無涯,信譽為岸;世風險惡,廉潔是帆……有一位哲人說:“愛雖給你們加冠,也將釘你們在十字架上;他雖栽培你們,也將修剪你們。”我們既然選擇了善行,也將受到道德的約束,每時每刻都要反省自己,警策自己。這就是品格的修養。一個品格高尚的人,其善行的腳步如同流水向東,是不需要號令的推動的。然而在商品大潮摧岸崩堤的今天,我們提倡善行,選擇善行,決不能忽略對偽善者的警惕。不要以為給錢就是善舉。香港有個商人劉盈福,1993年口頭答應捐資肇慶市體育中心建設,市府為表謝意,白送他一輛豪華奔馳600型轎車,價值人民幣二百多萬元。結果,劉盈福坐上車一去就不回頭了。像劉盈福這樣的偽善之人,商界有,政界有,文化新聞出版各界都有。我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那些明火執仗的惡人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懲惡揚善順理成章。而這些偽善者則常常以假象蒙蔽了真誠的向善者的眼睛。不讓偽善者得逞,及時剝下他們偽善的外衣,也應是所有選擇善行的人必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