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一行人沿著秦長城一路向東北方向馬不停蹄地奔進,累了、困了就在長城上各處烽火台或是小關城裏頭歇息,休息夠了便繼續沿著寬敞的馬道飛馳。如此連續奔馳了十多日,終於在登上秦長城的第十二日清晨,眾人在烽火台上遙遙望見了高聳矗立在北麵地平線上細長的陰山山脈。陰山腳下北麵是赫赫有名的陰山草原,陰山南麓便是九原郡,也就是林弈等人要找的九原大軍所在。
“九原到了!”望著皚皚白雪覆蓋著的陰山山脈,眾人在長城上齊齊一聲歡呼,人人皆是興奮不已。那陰山橫亙在黃河以北,東西連綿千餘裏,南北寬一兩百裏,恍如一道大屏風一般矗立在黃河北岸。
在公元215年初秋之際,時任秦國上將軍的蒙恬率領三十萬九原鐵騎,在陰山南麓一舉斬殺洶洶來犯的匈奴飛騎數十萬,而後經過一個多月的大追殺,攻占匈奴人的單於庭所在地狼居胥山,讓自北海以南數千裏範圍內沒有了胡馬蹤跡。那一戰,讓匈奴人“不敢南麵而望十餘年”。
然而,時過境遷,在秦帝國風雨飄搖的最後時刻,遠遁於北海各處的北匈奴已經悄悄地死灰複燃起來。在得知中原人內戰不休,那個曾經令自己膽寒不已的黑色大帝國轟然倒塌之後,匈奴人終於長籲一口氣。在新單於伊古兒的帶領下,北匈奴各部開始越過北海,逐步地向南蠶食。先是奪回了單於庭故地狼居胥山後,再慢慢地向陰山北麓試探性地推進。
由於對那支曾經殺得自己狼狽逃竄的秦軍九原鐵騎,至今心有餘悸,所以匈奴人一開始的推進是極其緩慢的,生怕那支恐怖的黑色鐵騎再度出現。然而,在順利占領陰山北麓的陰山草原大部之後,匈奴人的心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了,他們確信那支曾令他們聞風喪膽的黑色鐵騎,已經隨著秦帝國的倒塌而消散了。
因此,在接到隴西戎狄人的聯手入侵秦帝國北部各郡的邀請後,匈奴單於伊古兒的野心也開始肆無忌憚地膨脹起來了。
然而,令匈奴人相當鬱悶的是,當他們每每要聚集散亂在各處的各部兵力,準備大舉南侵之時,總會出現一支神秘的飛騎,屢屢偷襲擾亂匈奴人的集結地,有幾次甚至偷襲到了匈奴人的單於王庭所在。這支飛騎兵力也不是很多,有時上萬,有時隻有數千。他們的戰法刁鑽,往往是一擊得手後,立馬撤走,等匈奴人聚集起主力之時,又找不到他們的蹤影。然而,一旦匈奴人鬆懈下來之時,他們又會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殺到,給匈奴人製造混亂。
如此幾次三番,雖說匈奴人損失不是很大,但每戰數百上千的傷亡,仍是讓匈奴人無法有效地聚集兵力,每每都是被這支突然殺到的飛騎搞的焦頭爛額灰頭土臉,原本製定的深秋時節大舉南侵的計劃竟是一拖再拖,直至嚴冬降臨,匈奴人仍是無法順利越過陰山南麓向南推進。
而且更讓匈奴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遲遲都未弄清楚這支神秘飛騎的身份。要說他們是留守九原的秦軍飛騎嗎,他們卻沒有秦軍慣有的黑色鐵甲,更沒有秦軍那些鬥大的黑底白字的大纛旗,而且人人都是身穿各色皮袍皮甲,沒有統一的衣著,充其量隻像一支普通遊牧民族的主力飛騎。
要說他們不是秦軍飛騎,可匈奴人卻依稀能從這支飛騎身上看到當年那支黑色軍團的影子,甚至他們當中不少人還用著秦軍九原飛騎製式的闊身長劍以及令匈奴人頭疼的弩弓,而且他們與匈奴人纏鬥之時,仍會不自覺列出秦軍的鐵錐三才陣。
最後,匈奴單於伊古兒大發雷霆,給幾位主力大將下了死命令,要他們無論如何必須弄清楚這支神秘飛騎的身份。一來二去,由於嚴冬降臨,大雪紛飛,匈奴人的大軍便無可奈何地停留在陰山北麓,遲遲不能南進一步。
“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如何尋找九原大軍舊部?”從秦長城下來之後,鄭浩望著陰山南麓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大草原,皺眉問林弈道。雖然,今年冬天關中隴西持續大旱,但在九原陰山等地,仍是如同往年一般下起了鵝毛大雪。林弈等人一路北來,是越走越冷,也幸虧他們穿的是翻毛皮袍,隨身還帶了不少禦寒衣物,這才沒人凍出病來。
林弈在馬背上搓搓被凍的有些發僵的雙手,哈了一口熱氣,凝望著巍峨高聳的陰山,沉吟片刻說道:“先去陰山南麓找尋九原大軍的營地吧,即便在那裏找不到九原大軍,應該也能找到一些線索,又或許九原大軍在營地裏留有看守之人,那也是說不準。眼下這九原廣袤無垠,無遮無攔的,我們也不能幹戳在原地等著九原舊部自己出現吧,還是先過去碰碰運氣再說。”
“也好,眼下也隻有如此,走一步算一步了!”鄭浩心下也沒有更好的計策,隻能點點頭讚同道。
“讓弟兄們加把勁,天黑之前,我們也許能趕到陰山南麓,找個避風的地方先過夜再說!”林弈回頭對鄭浩囑咐一句,便帶頭騎著胯下戰馬領著另外兩匹戰馬揚蹄向陰山南麓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