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眾口鑠金(2 / 2)

“你念念看就是了!”林弈擺擺手示意鄭浩先看。鄭浩以前知道林弈不曾識得幾個字,心下明白,也不多說展開羊皮紙,便飛快看了起來。

“將軍,這是一份機密軍報!”鄭浩看完那羊皮紙,臉上竟是沉重起來,正色說道:“上麵寫著,我軍派去潛入戎狄人內部的死士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戎狄單於佨汗多力與北匈奴大單於伊古兒暗中達成協議,要聯手從西、北兩個方向同時入侵我大秦的隴西、北地、九原、上郡等地,瓜分這幾處郡縣所有水草豐腴的草原!上麵沒寫兩族具體舉兵入侵時間,隻說事情十萬火急!”

“如此說來,北麵的匈奴恐怕也已經開始對我北地郡動手了!”林弈聽完鄭浩彙報,眉頭也跟著凝重起來了。

“將軍,依我看,在這件事上,我們倒不必如何擔憂了!眼下關中有數十萬叛軍,我就不相信他們會對入侵北地郡的匈奴人不聞不問!”一旁的楊堅毅沉吟道:“而且,我們現在手上幾乎沒有一兵一卒,連入侵隴西的戎狄人都阻擋不了,更不用說是北方匈奴了!”

“老楊,話不能這樣說!”林弈語重心長地解釋道:“即便我們與山東複辟叛軍殺得如何死去活來,那畢竟也隻是華夏族內部的紛爭。但如果我等明知匈奴人要大舉入侵,而眼睜睜地任由他們割裂吞噬我華夏沃土,那我等便是華夏族的罪人,連始皇陛下地下有知,也不會原諒我等的!”

“那,我等眼下該怎麼辦?”楊堅毅一時愕然,沉默片刻悻悻問道。其餘眾人一開始時,對楊堅毅的說法也是不無讚同,但林弈三言兩語間流露出來的以整個華夏為念的博大胸襟,不禁讓眾人微微有些臉紅發燙。

“我等也隻能盡力而為了。”林弈慨歎一聲,說道:“我等兼程北上,盡快找尋流散在陰山草原上的九原軍舊部與護送皇族北上的那一支隴西飛騎,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先截住或遲滯匈奴人的入侵勢頭,其餘事情隻能視情形而定了。”

頓了頓,見眾人一時竟都愣在原地,林弈出聲提醒眾人道:“弟兄們先把這位壯士安葬了再說吧!想不到,他是一位冒死傳遞軍報的信使,唉,不知為何竟是死在這關城之中了。”

鄭浩等人醒神過來,當下便合力把這位秦軍軍官抬出關城外,在山坡上找了一處地勢較為平坦處,挖了一個簡易的坑,將其安葬了下去,又找來一塊三尺長六寸寬的木板,刻了一行“首陽山上無名信使”字樣,當作他的墓碑。

之後,眾人重新整理了行裝,順著關城內一條寬敞的甬道上了城頭,沿著青石長條鋪就的馬道向北疾馳。馬道寬足有兩三丈,足夠讓眾人策馬在長城上飛奔。三十餘匹戰馬同時在長城上飛馳,蹄聲嗡然,也算是煞為壯觀。

林弈一麵縱馬馳騁,一麵欣賞著長城兩側群山的午後景色,一時間不經感慨良多。穿越前,他雖然也是山西人,但隻有一次隨軍路過長城腳下,一直都未能親自踏上這座令世人驚歎的萬裏長城,心中隱約有種遺憾。而此刻,他竟然能在長城上策馬飛馳,一種直衝雲霄的豪情從心底油然而生。不經意間,他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個關於長城的傳說,那便是赫赫有名的“孟薑女哭倒長城”,心念一起,便對身旁的眾人朗聲說起了這則傳說,想問問眾人是否知曉。

聽完林弈所說的這個有些不可思議的傳說,鄭浩等人皆是麵麵相覷,紛紛搖頭說不曾聽過這則故事,顯然可能是有人刻意編撰,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弈正訝然之時,便聽紫盈淡淡說道:“我倒是聽族裏的老人說過這事,不過那時我還小,隻記得個大概。好像是說,的確是有個孟薑女的女子,大老遠的跑到長城腳下去尋找自己的丈夫。當時長城也的確倒過一大截,不過似乎並不是說,被那什麼孟薑女哭倒的,而是當時在那裏發生了一場地動,震倒了足有十多裏長的長城。孟薑女的丈夫也是在那張地動中,被倒下來的長城給壓死了。這孟薑女也算是個剛烈而重情義的女子,竟是在長城腳下哭了七天七夜,硬是哭出血淚來了。後來,這個故事便被有心人刻意編撰,變成了是孟薑女哭倒長城,混淆世人視聽而已!”

聽完紫盈所說,林弈不禁更是訝然。他知道紫盈口中所說的“地動”便是後人說的地震。而作為贏氏皇族後裔的紫盈,從族裏老人口中得知的這個故事,很可能是最接近事情真相的說法。他全然沒想到,那則流傳千年的“孟薑女哭倒長城”傳說,竟然很可能是一則有心人,刻意編撰出來的故事。

而很顯然,這些人編撰如此故事,其目的便是在於詆毀這座耗盡無數人力財力的萬裏長城,歪曲秦國傾舉國之力而修建長城的初衷,更是為了後來諸侯複辟反叛多了一則口實。這幾乎與那則隕石預言如出一轍。(秦始皇一統華夏後,複辟勢力借助天上掉落的隕石,在上麵刻了一行字“始皇帝死而地分”,以用來蠱惑人心。)

“他娘的,還真應了那句話,眾口鑠金啊!”林弈搖搖頭暗自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