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孕的人,身體總是有些不適,蘇音近幾日懶散了些,吃食不行,有些嗜睡。正是初夏,屋裏氣悶,蘇瑾兒便搬了藤條躺椅,上麵鋪了柔軟舒適且透氣的薄毯,放在院中合歡樹下,叫蘇音躺著。
蘇音微微眯了眼,看著頭頂上空的合歡花,一樹綠葉紅花,翠碧搖曳,明明是溫暖景象,不知怎麼卻有了涼薄之意。
許久,正待蘇音入睡之時,蘇瑾兒走來在耳畔輕聲道:“老爺來了。”
周行起走進院子時,便看見院中合歡花開正豔,如錦繡之團,樹下蘇音著了淺粉長裙半躺在藤椅之上,膝上放著未合起的書,神情慵懶,正是那豔麗錦團中欣欣然暈出的一抹淡雅溫柔。
“才是正經的好時辰,怎麼就躺在這昏昏欲睡起來了?”周行起走近,在蘇瑾兒早已搬了的圓凳上坐下,蘇音聞言也未起身,隻笑了笑道:“這幾日不知怎麼有些乏了,又想著沒什麼事情,到可以有些閑時小睡一下。”
“若真不舒服,便請了大夫來看著,你若是病了,我心疼不說,母親也是要著急的。”周行起探身摸了摸蘇音的額頭,又道:“這幾天,容兒吵的厲害,華之也是不快,你便在這院裏呆著,省的出去聽她們叫嚷,累了心。”
“妹妹們是心係相公,吵鬧也是可愛的緊,怎像我這般無趣,惹得爺倆三天都不來一次。”
“就你厲害,吃醋不說,還拐著彎兒罵我,明兒祖母叫了戲班來,你不愛看戲,那就瞅個熱鬧吧,多陪陪祖母和母親。”
蘇音佯裝生氣,道:“本是晚輩該盡心的,哪裏用的相公來吩咐,妾身就鬥膽不起身相送了,相公好走。”
周行起歎了口氣,“這哪裏是那清貴小姐,明明就是小無賴。”說著,搖頭走了。
蘇瑾兒端了綠豆湯給蘇音,道:“剛聽樂兒說,大爺家的通房早上給大少奶奶請安的時候暈倒了,原是懷孕了。”
蘇音搖頭笑道:“我們是在這後宅閨閣中隻見著一小塊天,隻他一人,對你幾句溫柔貼己話,已是全部,又可知他對多少人如此,我於他之情,多了,寒心,少了,便不甘心,如今,正好。”
“老爺對小姐,總歸是不同的。”
蘇音抬頭,見那合歡花開如靦腆少女羞出之紅暈,“總是如這合歡,任他明月能想照,斂盡芳心不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