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這種昧心錢，也不怕罪孽深重良心不安。”這人居然能麵帶笑容，用溫柔的語氣點明自己祖父深藏多年的罪惡根源。
我抓著講稿的手一陣顫抖，真想給章二少鞠個躬，終於有人知道我等工作者得不到報酬的苦衷了。
“事情也隻能這樣了，誰叫你們慣著他的？”
恩？
“等我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
也就兩分鍾時間，他進了軍座房間又出來，手裏多了個旅行包。我跟著章大所長出了門，上了一輛越野，沒一會就到了學校。
剛走進軍座辦公室，就見老頭緊閉雙眼，麵露微笑，單手打節，還跟著mp3一起念白：“林妹妹，你從何處來？”
“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這句詞經章二少之口用昆腔唱出也別有風味啊。
開了近一個小時，進入機場大廳。章墨格去辦登機手續，我們坐等。
方仲恒把我拉到一邊，“此人五十米開外，聞著味就知道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軍座的孫子。”
“哦？那豈不是團長大人？”按軍階軍座的兒子該是師長，他孫子就是團長。
“是所長大人。”
“所長？國民黨軍隊裏還有這軍銜？”
“是法律事務所所長。”
章二少辦完手續回來了。他倆也該進安檢了，可任憑方仲恒笑請苦求，老頭死活不肯把mp3拿下來。（我估計他正聽到精彩處。）
章二少一把拽下老頭的耳機，笑眯眯地把mp3托到老頭麵前，指著商標，溫柔地說：“此乃英文，念sony，譯成中文，讀索尼。品名：mp3。產地：日本。”
老頭一聽,大怒:“此物何人所購，陷老朽於不忠。”軍座是抵製日貨的奉行者和宣揚者，乃我等楷模。
“此人居心叵測，妄圖致使您老晚節不保，如此狼子野心，令人不恥。如若人人購置日貨，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歎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一席話，讓軍座點頭如搗米）。二少頓了頓，換了種文法，繼續說：“順便說一句，這mp3是您老自己買的。”
老頭臉紅脖子粗，如上岸的魚，嘴角開合出不了聲。
“古人雲：”我們一愣，盯著章二少，他抬起左腿架到右腿上，接著說：“不知者不怪。況且您用心良苦，想透徹研究構造技術，用於完善本土產業，您老憑這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實可列入民族英雄之林。”這台階下得，老頭舒坦。
一道漂亮的拋物線，mp3進了垃圾箱。
終於送走了軍座及其弟子，真是好事多磨啊。
“要不要到那邊喝杯咖啡？”章大所長手一指不遠處的咖啡座。
哦？在機場喝咖啡？我麵有難色。
“你也奉行‘中華茶文化淵遠流長’這一信念？”
“那是軍座的理論。我的信念是：不能提供任何契機讓別人‘搶’走我的錢。”
隨後他開車送我回學校。
第一次見麵圓滿結束。
《管椎篇》
錢鍾書先生畢生研究之精華。
我一個同學說這本書是錢先生成心寫出來讓人自卑的。
還有一個同學說看不懂實屬正常，看得懂正常與否還有待商榷。
林妹妹，你從何處來？
出自於《紅樓夢》，賈寶玉的念白
老頭是無意識念出來的
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
出自於《千裏之外》
正常翻譯：……
本文翻譯：……
章二少是有意唱出來的